矜持
温雪杳时常会觉得,宁珩这个二十多岁的男子,比她还爱计较且更幼稚。
宁珩自然也知道这样不太好,可他就是有些控制不了自己。
不过就如温雪杳所说,对方再好,如今与她拜堂成亲的人也不是季子焉,而是他宁珩。
想到这里,他才微微舒坦了些。
宁珩仰头,按着温雪杳的背让她更靠近自己,然后捏着她的下巴让她低了低头,准确无误地将吻落在她的额头。
蜻蜓点水似的一吻,快到温雪杳都没来得及故作矜持闭上眼,就已经结束了。
转眼便到了七月,上京城中一年里最热的两个月之一。
好在温雪杳肩上缠得纱布早就拆了,如今伤口也只剩下前后肩胛两道肉粉色的疤,后面的要严重些,还挂着一丁点儿没有完全褪掉的痂。
虽外伤已无明显大碍,可因着大夫诊断出她气血空虚,是以宁珩依旧没允许她往冰窖里钻。
就连三伏天最受上京城小姐夫人喜爱的蜜冰沙与与绿豆冷元子,宁珩都不允许她多碰。
可她吃不上,每日叫她去湖心亭乘凉的宁宝珠却是一碗不落的吃。
最初几日她还尚且在意温雪杳的心情忍了忍,可随着最近逐渐暑热难熬,宁宝珠也委实无法与温雪杳共苦了。
这日温雪杳实在受不了,便只好自己个想办法。
府上的冰她是无权过问,但其他瓜果时蔬宁珩却是一点都不拘着她。
宁府后院有一处碧湖,夏日湖边绿树成荫,湖里铺满高矮不一的荷叶与荷花。
温雪杳让小暑从厨房抱了一颗甜瓜,提前放到了那条湖分流出来的一条小溪流里。
溪水浅,瓜放进刚好又在一片树荫下,左右还有被水流冲刷圆润的鹅卵石卡着,也不会被冲走。
就这么在水中放了多半天,等到半下午太阳稍落下时,温雪杳手持团扇、步步生风,和身后挎着一个小竹篮的小暑两人寻到了小溪边。
小暑抱了瓜,放进篮子里。
温雪杳心满意足一笑,带着小暑一同钻进湖心亭里。
伴随着落日余晖与清风和鸣,脆瓜“刺啦”一声,从中裂开两半。
温雪杳捧了一半,朝小暑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走近,然后将手中的甜瓜递给她,“你也吃。”
小暑有些犹豫,毕竟如今在宁府比不得从前温雪杳未出嫁的日子。
是以她第一时间并没有接,而是四下看了一眼。
“快些。”温雪杳催她,“有你这四处张望的功夫,捧着便吃了。”
小数闻言也不再推辞,接过那一半,主仆两人就着日落时的从湖面荡起的、裹挟着清凉水汽的风,各抱着一半甜瓜便小口吃了起来。
这日子仿佛回到了从前在江南的时候,当真是有几分无忧无虑的畅快。
不过比起温雪杳偷来的几分舒心,小暑就没那么轻松了。
想起宁珩几次三番的叮嘱,她这每一口凉瓜吃得都胆颤心惊的。
不过就算世子再吓人,她还是更怜惜自己从小陪伴到大的温雪杳多些。对方几次央求,小暑又如何遭得住,只能同温雪杳一道躲出来在这湖心亭里,背着世子阳奉阴违了。
小暑先吃完,便出了湖心亭蹲在湖边的草地上,鞠了一捧水来净手。
等指尖甜瓜汁水的黏腻冲刷干净,她才从怀中取出一块绢帕浸了水,拧成半干的样子,带回湖心亭。
温雪杳正好吃完另一半瓜,笑眯眯接过小暑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