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后再见,便是在温长青的生辰宴上。
温雪杳听闻宁珩的生母过世,不知该如何宽慰他这个悲伤难过的“陌生人”。
小姑娘面上闪过一丝纠结,许久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你不要太难过了,我母亲很温柔,若你还是难过,我可以叫她来哄你。”
她这是想将自己的母亲让给他?但宁珩当时脑子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这小丫头,又不记得他了。
虽两次相见时隔也不算太久,但小姑娘显然已经忘记曾与他在秋猎时有过两面之缘。
宁珩摇了摇头,淡声道:“其实也没有很难过。”看出小姑娘的疑惑,他又缓声补了句:“因为我母亲待我并不好。”
这些话显然有些超出小姑娘的理解范畴,她的母亲慈爱异常,自然不会懂为何会有母亲待孩子不好,于是乎她掰着指头支支吾吾许久,才道:“怎么会有母亲待孩子不好的?”
“是我的错。”如果不是他身上流着脏污的血,她也不会不爱他,甚至还想杀死他。
“怎么会是你的错?”小姑娘忽地站起来,双手插着腰,认真道:“难道是因你自小便不孝敬母亲,她才待你不好的么?若非如此,又怎能怪到你头上。”
说完,她几步走上前垫脚拍了拍他的脑袋,“别难过,她待你不好,总会有旁人待你好的。”
宁珩说完,见眼前人仍在发愣,于是补充道:“不过那时我瞧着你只是个小丫头,若没有公主宴前发生的事,我那日也未必会为你作画。”
温雪杳被人一层又一层的勾起好奇心,“那日又发生了何事?”
宁珩没忍住俯身捏了下对方的鼻尖,“我同你说这许多,你都仍未想起来?”
温雪杳吞吞吐吐埋下脑袋,不好意思答话。
瞧这模样,那就是果真没想起来了。
宁珩不知该如何说,半晌后轻笑一声,故意道:“你既想不起来,那便回去后再好好想想。”
温雪杳抿了抿唇,沉默下来,然而是她不得理在前,又怎么好讨价还价。
不过幼时的事情,她是真的没了印象,就连如今宁珩同她讲起,她听过之后依旧觉得陌生。
记忆中的确有一次去参加围猎,那年她突患眼疾,好一阵子心情都郁郁寡欢,是以虽然父亲与母亲都知晓她是不爱外出玩乐的性子,但还是领她一道去了,为的便是能让她散散心,病也好的快些。
不过后来又发生何事,她便记不清了,此时听宁珩提起,也只是隐约感到熟悉。
她想起方才的故事,忽地问道:“所以那日想杀你的歹徒呢,你究竟将她如何了?”
宁珩盯了温雪杳片刻,所以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那人就是他母亲。
也是,又有谁会想到会有哪家的母亲对自己亲生的孩子痛下杀手呢?
“你走后我又拿石头砸了她,人没死,但多半也成了傻子,做不了什么恶事了。”说完,宁珩看向温雪杳,一眨不眨凝视她的表情,不肯遗漏她面上一丝一毫的反应。
“阿杳是不是觉得我不该那样做?”宁珩听到自己淡声问。
温雪杳想了下。
若是她,她或许没那个胆子做出那样的事,但她不敢做,也不能说旁人那样做就一定是错的。
且宁珩此举更多的也只是为了自保罢了,若旁人不伤他,他又怎会伤人?
那人可分明是要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