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律合上资料,抬头看向他,“不用紧张,问你点事。”
“什、什么事?”
“七年前的事,不知道你还记得多少。”
他话音刚落,眼前的年轻人立刻哆嗦了下,池律眉宇间瞬间变得黑沉。
“那么早的事,我怎么会、会记得。。。。。”
“没关系,慢慢回忆。”
池律不疾不徐道:“我说,你听,可能就想起来了。”
“韩庄,这么名字应该还记得吧?你早年跟着他混,后来他入狱了,但有人捞他,导致轻判,知道帮他的人是谁吗?”
齐盛天听他把自己的过往一一道出,吓得脑门上的汗唰地下来了,“这我真不知道,我就一小混混,哪能跟这种有权有势的攀上关系。”
池律抬眼,盯着他看了半晌,继续道:“他服刑期间,你到处受挫,后来谈了一个女朋友,才开始干正经工作,后来韩庄出狱,他又第一时间联系你,说要干票大的,佣金很高,你没法拒绝,就又答应了,对吗?”
齐盛天脸色煞白,豆大的汗滴颤颤巍巍顺着脸颊滚下去,半晌,才哆嗦着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我没有杀人,我帮忙报警来着。。。。。”
“什么意思?”
“我真的什么也没干,他进局子之后我就没在京城呆了,到处乱跑来着,后来在津市遇着我前女友,我们处得还挺好的,她有个朋友叫什么灵来着,是个男的,我一开始以为她跟那男的勾搭,后来才知道是朋友,韩庄出狱之后来联系我,说要教训个人,确实佣金很高,。。。。。我本来是答应来着,结果一次无意中听见他要教训的是人正好是我前女友的朋友,临了那天我说肚子疼去不了,但是跟着他偷偷跑到那地儿看了,我也没进去就在外面听,后来听着动静是出了人命,我才赶紧报警,之后就跑了,再没再京城待过,这两年才回来。”
他说完,对面站着的男人好半天没动静,只盯着他看,不出一回儿就给他看得浑身发毛,又哆嗦着补了几句,“我说的全都是真的,不然天打雷劈,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从不干杀人越货的事,韩庄这孙子居然杀人,不过我打听了下,听说他没被抓住,跑了。”
对面站着的男人这才动了下,沉声道:“今天来问你的就是这事,听说你跟他关系铁,知道他藏哪了吗?”
“。。。。。没,这我哪知道?”
“再想想,他有没有无意间提到过什么去处。”
他声音不大,平缓没有起伏,但每个字都充斥浓烈的的压迫感。
齐盛天欲哭无泪,“不是,我真。。。。。”正说着,突然停了一下,犹豫着道:“之前好像听他提起过他姥姥家在陇原那块,不过他姥姥一家早就不在了,没什么亲人,也没见他回去过,我就知道这一个地儿,再没了。”
板房窗户很小,房门又关着,因此房内关光线很暗,池律脸上晦暗不明,那双黑眼睛盯着齐盛天直冒汗。
“真没了,我就知道这些。”
“你没和他联系过?”
“真没有,我发誓,我早就改邪归正了,哪能和杀人犯联系。”
约莫几分钟后,池律才点了下头,“好,但可能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不能继续上班了。”
“啊?你你你什么意思?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你还要怎么样?”
“协助警方。”
“那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早翻案了,怎么能可能再查。”
“我说能就能。”
从板房出来,天已经彻底暗下去,池律在车里静默着坐了很久,拿出手机看了看,没有新消息。
他想听那人的声音,想听他说话,不管说什么,哪怕是呼吸声,都想听一听。
但他心里不安稳,或者说,从整件事被揭露开始,就没有安稳过,他时时刻刻设想着唐松灵知道幕后操作有他父母的参与时,唐松灵会作何反应,可设想了千千万万遍,每次得到的结果都让他绝望。
唐松灵总是笨拙得使尽浑身解数对自己好,他不会追人,只是每天都要重复一遍“我爱你”,望过来的眼睛总是盛满热切又纯澈,他无法想象如果这双眼里装满恨意、失望,自己该怎么办,有时候夜半惊醒,他甚至会生出一些绝望又疯狂的念头。
——把他关起来,关在自己身边,不管他是爱是恨,这辈子都别想离开。
铃声突然响起,池律猛地被拽回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