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肝的话,不知是否肝硬化,可惜啊,元帝应该不愿意让他开膛破肚吧,秦风是想什么,马上就等到了什么,元帝说道:“李太医说我肝肺有疾,欲向你寻医,但我想不必。”
“若是大张旗鼓地才能苟活于世,我更想痛快死去,好过在病床上痛苦挣扎。”元帝的话让秦风大吃一惊,一般帝王不都像海漠天那样巴不得长命百岁?
“东越能再盛兴百年便好。”元帝眼底迸出澄亮的光,他突然扭头看向遥远的隋城,意有所指道:“我在位期间,虽不是事事如意,但也让百姓安居乐业过。”
“虽不是百官皆清明,我也曾与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争斗过,若说还有什么遗憾,我唯独没有对付陈天啸的办法,既要挟制镇北军,又要守住北关,谈何容易。”
秦风品出一点弦外之音,听起来元帝对北关和北漠的消息了解不充份,北关都要变天,北漠更是换了新君,新君还是自己身边的人,元帝一无所知?
他立马想到是袁不期隔断了消息,如此就不怕元帝察觉他的身份?
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秦风只是面不改色,认真充当一位合格的聆听者,“我时日不多,只想见你们一面,也替东越打算,既然能谈拢,后面的事情就好说了。”
说完,元帝就咳了好几声,李太医等人急得脸上直变色,秦风颌首道:“还有何事?”
恰在此时,洪公公去而复返,原是去马车上取来了一块玉,玉是好玉,未经雕琢,元帝示意将玉交给萧令瑶:“未曾加工,可一分为二,给两个孩子打个物件。”
萧令瑶没有拒绝,道声多谢收下,这下弄得元帝有些难过,要是以前的萧令瑶,定会娇声娇气地与他撒娇,他心内怅然,随即说道:“不知可事与夫人独自聊聊?”
容莹安早料到有这一出,也不介意,只是对秦风说道:“那就请陛下行个方便。”
秦风只好同意,与其余人等避让进了隔壁院子,只在这一间的外面留人看守,而曹景更是站在离围墙最近的地方,侧耳听着这边的动静,与那洪公公一左一右互相照看着。
院落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元帝贪婪地看着容莹安的面孔,突然伸手抚过自己的脸,想到晨间在铜镜里看到的白发,怅然道:“你与过去没什么不同,我却是老得多。”
“时光荏苒,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肉眼可见的皮相并不重要,你要单独见我,还有什么话要说?”容莹安说道:“还是有话要问?”
“皇寺……”元帝提出这两个字后却又咽下去,目光如尺般在容莹安的脸上丈量:“罢了,什么都不重要了,距离我们上次一别,已经是你身怀六甲时。”
“我未曾陪你生产,错过两个孩子的出生,我对赵伦更是没有尽过什么照顾之责,他不喜我,不喜我这个父亲,瑶儿与我有过九年的父女情,但是何等短暂。”
“众人说我待瑶儿是世间无一的宠爱,她是我唯一的女儿,是你我的血脉,她长得如像你,我如何疼惜,我把当年的遗憾都转移到她身上,莹安啊。”
这一声呼喊让容莹安的面色急剧变冷:“萧佑,孩子们不在,我便不说好听的了,孩子是怎么来的,你我知晓,宁霆是怎么没了,你我心中有数。”
“你为自己的欲望,战场谋害你的义弟,强行霸占于我,你现在有什么脸在这里摆可怜?”容莹安冷笑道:“你以为肖家和宁家为何要跟秦风走?”
这话侧面佐证了武安侯的下落,元帝的表情还算好,也不知是没有力气,还是想多听听容莹安的声音,居然没有出声反驳。
“你不容镇北侯,也不容武安侯,你坐在皇位上,猜忌之心将自己折磨得死去活来,士家有野心,陈天啸有野心,你便猜忌所人,欲要试探所有臣子!”
“你可知,宁家曾是百分百效忠于你,可将性命交到你手上,是你辜负了他们!”
“宁霆上战场前,还在想着请你替我们证婚,却不知你早就开始谋划,欲要取他性命。”
“宁家忠贞不二,哪怕受我连累死了唯一的儿子,对我也没有半分怨言,更在我逃离之时予以帮助,这样的人家,你怎么可以残忍到杀了他们唯一的儿子?”
“你可还记得阿霆的父母视你为亲子,在你不受宠之时就替你多加周旋,让你的日子好过一些,每逢你入府,便会为你送上最好的,只因爱屋及乌。”
“你夺了他们儿子的性命,就是用这种方式来报答他们吗?”容莹安积压多年的愤怒疯了一样倾泄出来:“还有我大启的后人,又流了多少血,萧佑,你我之间隔着血海深仇!”
“我们之间没有不死不休,哪怕你死了,这仇怨也继续横亘世间,你可知鞍山追杀,多少人为护我的儿女而死,尸首遍野,我大启子民的后代鲜血淋淋。”
“你东越三朝皇帝,从未停止过对效忠大启之人的追杀,至你这里,还要算上你的皇后,唐太师等人,天可怜见,让我们没有被铲草除根,还能有如今的安逸日子。”
“如今大鲲崛起,东越虽中国土辽阔又如何,内忧外患不止,你为何要以太上皇的身份来到这里,秦风可能看不出来,我却晓得,你退位后才来,只为了护住自己的小小自尊。”
“需要我挑明吗?你不愿意用东越皇帝的身份对秦风低头,是也不是?”
容莹安字字句句如刀,每个字都戳着元帝的心窝子:“你可知我的女儿为何与你呆了九年,却无法与你真正亲近,鞍山之事是她的噩梦,她亲眼见过你们的残忍无道。”
“连孩子也不放过,这就是她眼中的父亲,她能忍着厌恶与你相处九年,已经是忍耐至极,至于赵伦,或许他是被皇叔养歪了,但对你同样憎恶,萧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