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祠堂,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全都是打扮得差不多的老头子。
霍松年领着柳之恒和同知、通判和衙门的差役一起进来,众人看到一个穿着一件类似于白色道袍的衣服的女子进来,都是眉头一皱。
这霍知州好生轻狂,这女子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如此美艳却穿着一身道袍,不是霍知州的外室,就是养的瘦马,或者哪里找来的雅妓。
“霍知州,今日你来,是与我们协商正事,怎得带个女子来我丰家祠堂。”
霍松年还是有些知州的架子的,挺直腰板介绍道:“这是我的恩师,燕王殿下的老师,还是天下第一地师,只带了一届学生,却教出一个榜眼,六个进士,二十个举人的燕地名师,还是当今皇上御赐封号的天璇君柳夫子,享二品诰命同等俸禄,可不是一般的女子。”
柳之恒面上不显,心里却不禁感叹,自己的名号是真的长……
听到霍松年这么介绍,大家脸上的神情明显就不大一样了,柳之恒拿过御赐的天璇君圣旨,丰老爷起身接过一看,立刻恭敬地还给了柳之恒,礼貌地拜了拜。
柳之恒自然也相当尊重的拜过,还主动拜了拜祠堂里的先人,然后夸奖了一下丰家的传承多么的优秀,丰老爷的好名声她这一路过来又听到了多少,一下子让氛围缓和了不少,没有一开始的那样剑拔弩张了。
霍松年和柳之恒都落座,柳之恒今日来,主要是陪着霍松年,毕竟霍松年是晋阳的知州,她不能越俎代庖,所以还是让霍松年先开口。
霍松年直接说明了今日的来意,是希望诸位能够将那一万顷地给流民们使用,不白要,算是租借的,租借五年,第一年不收租金,若是丰收了,第二年开始按照市价收租。
好家伙,柳之恒就没听说过这样谈判的,这霍松年是霍老太爷的孙子,怎么这么耿直,一点霍老太爷的滑头都没有学到!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乡绅们立刻就怒了,好几个吹胡子瞪眼,拍案而起,只有最上座的丰老爷还稳得住,但是眼神里已经尽是轻蔑,想来是很看不上霍松年。
也是,人家可是二品荣休,虽然这一万顷地力没有丰家的,丰老爷却因为是乡绅之首,被特意请来为这群人做主的。
柳之恒安静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学生,霍松年这才稳住,没有继续与他们争执。
霍松年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自然是向着灾民的,但是谈判不是这么谈的,柳之恒赶紧开口说:“诸位稍安勿躁,众位老爷都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乡绅老爷,都是大善人,看得出都是有福之人,其实这流民误种了荒地之事实在是意外,这么多的荒地,各位老爷本来也是要请庄户、佃农帮忙种的,现在只是少收了一年租,诸位这样的积善之家,不应如此咄咄逼人,何苦要闹成这样,背上一个逼死灾民的恶名呢?还是诸位有何难言之隐?”
柳之恒这话其实算是道德绑架,但是她也没办法,只能先这样说,让大家不要吵起来。
乡绅这才面露难色,他们最在乎名声,怎么愿意背上恶名,所以才一直没有直接派人去荒地赶人,而是找到衙门,让衙门给个说法。
“不瞒天璇君,不是我们不愿意把地租出去,是怕这地借给这群流民,便收不回了。”
“是啊,这两年河东的旱灾闹成这样,赤地千里,我们晋阳受灾不算最严重的,可整个河东的流民都往这里来,我们也是无力招架。”
最开始灾民还是上门乞讨,可两年灾情,就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就算有,那也想留着,或是作为储备,或是用来卖。
那些灾民乞讨不到粮食,就上门来抢,后来,整个晋阳都关门闭户,日夜守卫,就怕家里的粮食被抢走了。
“我们最开始开始赈灾的,可谁能想到这两年整个河东颗粒无收,朝廷也不管,就发了一次赈灾粮。这丰老爷大善,设过两次粥棚,可也遭不住那么多张嘴啊,后来丰老爷不发粮食之后,那些流民,就直接吊死在丰家门口!天璇君,你说,这样的流民,我们为什么要帮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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