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高在上的语气不是在商量,像搬回去已经成为定局,就等着陶竹定时间了。
分明是自己交的房租,但是面对他这样凛然的语气,陶竹还是紧张到支支吾吾:“我……房租交了三个月的。”
蒋俞白:“我给你报销。”
怎么话赶话就说到这了呢……
蒋俞白没再说话,时间仿佛凝固了似的,等待陶竹接话的每一秒都变得煎熬而漫长。
她想用喝水掩饰盖过这种沉默,但是拿起水杯时,手不受控制地在抖。
“家那边……有点太远了。”半晌,陶竹还是拿出曾经用过的理由,又说了一次,“所以,我不打算再搬回去了。”
蒋俞白抬眸,冷声道:“那你就永远别搬回去。”
以往聊到这个份儿上,蒋俞白都会不由分说地挂电话,但今天他没有,他在等陶竹回应。
可是陶竹不敢再接话了。
她就像是触碰大人底线的小孩,每次把底线往前推一点,但为了自己的安全,她不会一下子就把底线踩到底。
她的眼神游离,不敢去看视频里的蒋俞白,无意中瞟回来的时候,她发现他额前的碎发长长了,在他抬眸的时候,稀稀落落地遮住了他的瞳眸。蒋俞白是有专门的人定期上门为他剪头发的,记忆中,这是陶竹第一次见他头发长到这样。
她在沉默中把话题扯开:“俞白哥,你头发长长了。”
蒋俞白听了她的话,随手把额前的碎发撩开,整个人往后靠,身子从坐直到陷进座椅,像是泄了气似的:“如果你不方便,我让他们来接你。”
陶竹又喝了一口水,早上出门上班前接的,到了晚上已经冰凉,凉水顺着喉咙流过身体,冷的她打了个寒颤:“暂,暂时……先不用了。”
在中国北京最奢华的二环里,男人一个人坐在宽敞的书房,看着视频里胆怯的连头都不敢抬小姑娘,心里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让她出国,到底是不是错了。
这一天晚上,陶竹做了梦,梦里的场景就是她现在住的这个房子,灯光昏暗,每个房间都是由隔板组成的,蒋俞白也成了普通人,她在厨房里做饭的时候,他随手帮她拿过来了一只碗。
不过是最普通的梦,可是陶竹醒过来的时候却满脸是泪。
她擦干泪水擤了擤鼻涕,等室友从厕所里出来后,出去洗漱上学。
今天是个小组演讲的作业,班里总共二十六个同学,被分为五组,自己去找选题进行小组演讲。
陶竹和同学们的选题是政治和传媒的关系,用娱乐新闻和生活新闻压过不利于国家的新闻,在世界范围内屡见不鲜。
今天的课是下午两点,他们早上十点就到了,进行最后的练习。
组内男同学Josh是个拍视频狂魔,他们一边练习,Josh征求了各位的肖像同意后就跟着拍,到最后,他还组织大家把手都放在一起,拍了321一起加油的动作。
下午上课时,整个作业的组织者Abby专门坐在陶竹身边,在演讲开始前提醒她,不要紧张,就按照练习时那么讲,不会有问题的。
组内还有其余四个人,只有陶竹得到了这样的照顾,想来应该因为她是班里唯一的一个中国人。
和以前直播的时候对着摄像机的感觉还不一样,这次是对者活生生的人,还都是外国人,陶竹避免不了紧张,上台因为讲话太快,连自己的名字都打了下磕巴。
把事情做完没用,做好才有用,快不会让这件事情加速完成,只会增加犯错的几率。开口之前过脑子,慢慢来。
陶竹用曾经蒋俞白教她的话,反复提醒自己。
在后面每次轮到陶竹讲话时,她都先在脑子里画个黄色的标牌,在标牌上写个“慢”,再开口。
虽然国别不同,但是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学生,就算是以大方闻名的西方人,在演讲时也会紧张。
演讲结束,Abby赞叹地朝陶竹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Petrichor,你太让我觉得惊喜了,你的表现非常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