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够的。”王雪平说,“我自己手里攒了些,不会全都找你要,就是爷爷奶奶那边想给医院包点红包,我才怕不够的。”
为人父母,找子女要钱,总是难以启齿的,王雪平眼神怯懦闪躲,斟酌了很久才问:“你现在有很多钱吗?”
“不少,至少够治病用的。”陶竹说。
数字化时代,钱这个东西,不用的时候像是一串没用的数字,只有需要的时候,才知道这串数字有多重要,陶竹庆幸自己赚了钱。
必要的时候,钱能买命。
陶竹心里担心陶九,但她不想让陶九担心她,想了很久还是决定不打电话,只问王雪平:“手机是在老家做吗?北京这边的医疗不会更先进点吗?”
“不是一个很危险的手术,当司机的人得的还挺多的。”王雪平说,“而且,北京这边的医院病人多,没点人脉号都挂不上。”
如果手术风险不高还好说,但如果是后面这种,陶竹试探着问:“蒋家不能帮忙吗?”
“我没跟他们说。”王雪平摇头,“没到最后的时候,能不麻烦别人就不麻烦别人。”
“最后的时候”几个字生生刺痛了陶竹的耳朵,想到陶九那几年的牢狱之灾,她表面上没说话,只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件事-
元旦到过年期间是商家营销的关键节点,陶竹上课忙,有些会议可以等她,但是大多数会议都不行,毕竟打工人都会尽量避免加班,她只能靠假期补工作上遗漏的事。
幸好柴瑞是个工作狂,就像是住在公司一样,陶竹每次去公司都能碰到他。
元旦前面两天她跟柴瑞单独对完了其他品牌工作,到了假期最后一天下午,许多同事都专程赶过来加班。
这是个大项目,合同签下来所有人过年费都不愁,因此来加班的人都没抱怨,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在项目上。
找上门来的是高端翡翠品牌,但陶竹主做的是三四线城市的所谓“下沉市场”,客单价动辄破四位数的广告单,如何在她的账号定位和品牌调性之间取一个平衡点,是这次开会的要讨论的重中之重。
头脑风暴讨论到下午六点,陶竹的手机响了,正好这时头脑风暴又结束了一轮,所有人都拿着手机在放松,她也就拿起来看了一眼。
手机里,是蒋俞白问她:又在公司?
陶竹回了个“嗯”,然后拍了张会议室照片发给他,像是报备。
零星几包吃了一半的零食摆在桌上,入镜的柴瑞虽然在玩手机,但也是眉头紧锁的思考状态,仿佛能从照片里闻到他脑细胞烧焦的味道。
前两天也是这样,她只会说自己在做什么,就完全没了后续,蒋俞白今天看到消息后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会议室里有人在聊天,有人在吃零食,陶竹看了一眼,直接在会议室里接了电话。
蒋俞白在电话那头问:“你大概几点结束?我去接你。”
陶竹下意识接话:“有事?”
电话里沉默了两秒。
陶竹发现了不对,她跟蒋俞白认识这么久了,知道蒋俞白找人从来都是通知,就连她的大老板李飒听见他这么问,也不敢这么无礼的反问。
大概是偶尔听见雪碧跟可乐电话聊天,把她影响了,忘了他们本不是那样的关系。
陶竹清了清嗓子,看着柴瑞回答:“我们这边大概……七点结束吧?”
柴瑞看了眼看手机上的时间,大致估算了一下,冲她点了点头。
等蒋俞白这边挂了电话,柴瑞跟她闲聊问:“难得见你有事,约会去?”
“不是。”陶竹否认,“是我哥哥。”
她没细说是什么哥哥,柴瑞也没细问,短暂的中场休息后,开启了又一轮的头脑风暴。
半天的会议没白开,还是有些思路的,敲定方案后,最终的脚本还需要陶竹自己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