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大喜,“少夫人如此通情达理,小的在此谢过了,还照原价,另送您一坛竹叶青,方才的话夫人可全当没听过,这位大人可避讳着呢。”
宋怜点头,“这是自然的。”
打听到想要的消息,出了酒肆,连脚步也轻快不少,见来福在马车边候着,宋怜把两袋钱交给他。
“你找一批人,去乡下收猪羊,这些钱能收多少收多少,收了养去温泉山庄,记着收的时候找有经验的猪农,莫要收到病猪病羊了。”
来福啊了一声,怀疑自己听错了,“咱们是做布料生意的。”
虽然以往夫人也一阵一阵的会做一些药材,银器、粮食买卖这些生意,但收猪羊还是头一次。
宋怜是思量过的,京城有六分之一的皮子、畜肉是从长治、壶关等地运来的,水桥一断,益州、蕲州中间算是隔了天堑,她打听了一下最近来京城的胡商,确实走的都是翼州。
路绕得远不说,过了翼州到石城,朝廷都打算往那里拨粮,想走石城买卖食物,只怕卖的人都不敢冒这个风险,加上出征的将士必是走这条路北上,占着官道,寻常商队是要远远避开的。
如果她估算得没错,皮子,猪、羊这些肉类都会涨价,只不过皮子比起肉菜来说,并不是那么紧迫必须,赚头就不大了。
退一万步要是估计错误,她还可以把这批猪羊,装点成用温泉水、温泉草洗刷喂养的上等猪肉羊肉,赚钱是肯定的,不过赚多赚少罢了。
来福虽然觉得这回的生意有点特殊,但他已经习惯了听令做事,爽快应了一声,眉眼都跟着灵动了起来,“交给小的去办,去阳邑的镖师商队也找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宋怜看了看天色,算算路程,让来福先回府里送信,“便说我去阳邑采买布匹,三日后归。”
便也不回府,只去书肆里买了几卷酿酒的书,铺子里点了两个伙计两个绣娘,带着小千跟镖师汇合,去阳邑请能治痨病的大夫。
积香往平津侯府里递了消息,知道少夫人出去采买了,三五日才回,带着夫人做的水团回了东府。
秦淑月半倚在榻上咳嗽,往积香背后看去,没看见人,失望地靠了回去,又忍不住咳了起来。
咳完也不去看帕子里的血红,喘着气问,“小纤呢。”
“女君带着一道去的,百灵还跟奴婢说,姑爷同陆老夫人说过了,府里不会纳妾,让您别挂心。”
秦淑月喘着气,眼里浮起了欣慰的泪意,“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积香取了梨膏糖给她含着,“夫人好生歇着,女君一回来,肯定会来见您。”
秦淑月却不想再躺着了,“嬷嬷,我想去阿怜的铺子看看,也想看看阿怜住的地方,不进去,就在外面看看。”
积香吃惊,欲言又止,与秦嬷嬷对看一眼,两人都有些难过,又很快收拾了情绪,去准备衣氅,手炉,还有备用平喘的药。
马车已是加了厚厚一层棉,行驶得也足够慢,但还是咳得撕心裂肺,秦淑月勉力坐起来一些,外头车马攒动,锣鼓喧鸣。
车夫忙驾车避让一边,积香掀开车帘,让开了些,让夫人也看看热闹,“是大军出征,好多的人。”
街道两旁人山人海,百姓们送行北征将军,锣鼓喧天,人声鼎沸。
马车走不了,秦嬷嬷看看背后的酒楼茶肆,却早就站满了人,没处落脚,只得护着夫人待在马车里。
秦淑月却是一眼认出了行军队伍里,坐在轿撵上的人,看见那笑眯眯胖圆的脸,昔日刑堂上没有天理的诬陷,囚牢里暗无天日的绝望,敲断指骨腿骨的剧痛席卷上来,秦淑月浑身颤抖,脸色发青,“是他,是李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