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宿鸟噪鸦,低垂的云暗沉,让人透不过气来。
宋怜猜过,能对付国公府的,地位必然不低,这会儿亲眼看着,后背不免还是出了层湿汗,细细将密室里的细节翻来覆去想了几遍,寻不出纰漏,才稍定了定神。
其实她根本不用担心,那山壁上青苔的长势,表示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进过那甬道了,做局的人如果知道,根本不用走西苑的暗门。
至于伏虎图,无论是不是国公府自己备下的,于她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的。
西苑里惊叫声乱做一团,老夫人年纪大受不住惊吓,晕厥了过去。
高敬怒不可遏,“郭闫,今日是本公母亲寿辰,你莫要欺人太甚!”
郭闫掸了掸绛红袍,“不是杂家没有人情味,实在是内廷收到消息,高国公对圣上心怀怨怼,私藏伏虎图,密谋造反。”
“我高家对朝廷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你休要血口喷人!”
不少人是国公府知交,神情愤懑,呼吸急促,显然已是气急。
郭闫收进眼底,冷笑一声,“抓的就是国公府朋党,今日参宴的,不论男女,无论官职大小,仆从奴婢,全部押解回廷尉监,严加审理,凡是与国公府有勾连的,一个也别想逃!”
“有识相的,供出谋逆案主谋朋党,或许可少受些扒皮的罪。”
内廷素来有些阴司手段,抽筋剥皮还算轻的,胆子小的,身下已经淋淋漓漓,被禁军拖去外堂收押。
武将元策被压住不能起身,破口大骂,“郭闫你这误国狗贼,国公戍守边疆,护卫大周,没有高家军,你这闫狗早就死了——”
禁军抽刀,正要砍了元策头颅,却是被一脚踹得趔趄。
高砚庭双臂上尚捆着铁链,那禁军长刀落下,砍得他腿骨,鲜血淋漓,却丝毫不退让,跨步上前,将那禁军踢得掼上高柱,口吐鲜血起不来了。
“谁再敢上前。”
鲜血如注却视若无睹,那身形高大伟岸,目光冰寒,一时慑得禁军噤声不敢动弹。
郭闫不自觉退了两步,狭长的眼里更阴毒,“高家小儿,死期将近,倒也不怕罪加一等,等进了牢狱,看你脊梁骨还挺不挺得起来。”
“找到了么!”
“报——”
“报————侍中,高国公书房,发现密室!”
郭闫目光在宴厅里扫了一圈,“押着他们,都去看看,省得说杂家一手遮天,无法无天,冤枉了高国公。”
高敬色变,他三年没有回京,回来以后事务繁忙,没来得及整理文书,还未进过密室。
倘若有人知晓密室的存在,放了‘伏虎图’,谋逆犯上株连九族的罪证,铁证如山,高国公府是如何也洗不掉的。
布局得如此密不透风,一丝风声也无,以郭闫惯常血洗府宅的手段,一旦拿到罪证,只怕连三司审都剩了,带着这么多禁军来,是打着血洗国公府的主意!
阖府上下三百多人。
老母亲年逾八十,竟不得善终,幼子年不过七岁,却是要身死在此处了。
高敬五内俱焚,挣扎着要面见圣上!
高砚庭不知道父亲屋里有密室,但光是密室二字,就足够亲信府官惊惧失色了。
禁军已将书房里外围了三层。
黑甲卫推推搡搡,将一众官员推进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