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月的心底一直提了口气,直到看到所有箱笼归位,把马车的轮子压得微微变形的时候,竟突然泄了下来。
有什么好纠结的呢?你一个现代人,在这种事情上总不能比古代人还要封建吧?
再说了,那可是霍去病啊,即使发生了什么也不亏,而且是大赚特赚。
她破釜沉舟般拧了一把衣摆,又乍然松开。手心中忽地有风拂过,吹起来凉凉的。
“走吧。”
“嗯。”
医校和景华侯府挨得很近。步行过去十分钟,就是侯府的侧门。这简直是通勤厌恶者的福音。江陵月不由暗赞一声刘彻的体贴,他想对臣子好的时候,是真的可以无微不至。
力夫是冠军侯府上的奴仆。他们只负责搬运箱笼,至于如何归置,是阿瑶等人的工作。但江陵月没有下令,她一进侧门就顺着一个方向直走,直到在一处墙前停了下来。
那墙只矮矮地一道,唯独在中间一道拱门陡然拔高。墙里墙外,郁郁的花枝亲密地挨在一起,几乎不分彼此。
“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墙之隔吗?”她扭头,问跟过来的霍去病。
霍去病的唇畔泻出一丝笑意。
“不,是一门之隔。”
()“……”
他这么干脆地承认,她再说点什么,好像就有点大惊小怪了。虽然早就听说一墙之隔的那道墙上开了一道门,但看到了实物还是让江陵月哭笑不得。
这哪里是墙上开了道门,根本是为了门掩耳盗铃地砌了一道墙!
“以后我俩要是吵架了,我就悄悄地把门给锁上。”她恶魔低语道。
霍去病微微颔首,目光却从与自己身高持平的矮墙上掠过。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即使锁上了门,想翻过来也是轻而易举。
江陵月:“……”
她毫不怀疑,霍去病真的会翻。
是不是自己之前得罪过将作大匠,所以将作大匠也要摆她一道?不然,这个反人类的设计,实在难以理解。
那厢,霍去病已经推开了大门,站在一条通幽的曲径上,遥遥地看向她。
“不回来看看么?”
“回来”这个词,一瞬间激起了江陵月无穷的感慨。初来乍到、对异世无比陌生时,冠军侯府小院是少数让她感到安心的所在。
小院清幽,甚少有陌生人上门拜访。丛簇的草木使人心情舒缓,婢女们各个面容姣好,声音动听,照顾她到无微不至的地步。
还有霍去病……
其实现在想想,她出现时真的展露了太多不寻常。但霍去病选择相信她,先让她在长安有住处可依,旋即又举荐她应聘宫廷女医。
要是那天遇到的不是他,是别人,恐怕都是地狱级别难度的开局吧。
“在想什么?”
江陵月恍然间抬头,才发觉霍去病正轻抚着自己的鬓发。他好像对自己的头发情有独钟,不论是发鬓、碎发还是尾梢,都被握在手中把玩过不止一次。
难道这是什么特殊的怪癖?她心里暗道:要不什么时候问问他好了。
但不能是今天。
今天刚刚搬新家,就问这种暧昧而敏感的问题,就好像她有意想发生点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