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以前,类似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但那时候,宫女们通常会温柔地向她道个歉,再带她到侧殿更衣。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今天,却一副不拼尽全力请罪就会死于非命的模样。难道是因为……她封了景华侯,在旁人眼里就成了不能得罪的大人物?
江陵月心底一阵复杂。
她得知自己封侯后,只高兴了一阵,从来没想过侯爵能带给她什么改变。今天却藉由一件小事,感受到了最直观的变化。
一联想到从前,她自以为长信宫的宫女们“和蔼可亲”,但也许那些人只把她当成可以得罪、随便打发的小人物。思及于此难免感到一阵阵心塞。
唉,这万恶的封建社会。
“就一点小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快点起来吧。”
话虽如此,江陵月也没什么计较的意思。退一万步说,在太后的长信宫里呢,她再怎么不开心,也要看太后的面子。
那宫女如蒙大赦。
再抬起头来,额间已经红肿了一块。
刘闳瞧着罗裙上的水点子,皱着白嫩嫩小脸,冲那婢女嘀咕道:“下次记得要小心些,知道了么?”
“敬诺,奴谨记齐王殿下教诲。”
其余人都忍俊不禁,江陵月还趁机掐了一把刘闳水嫩的小脸。
无它,他这一副小孩子装大人、板起脸强装威严的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可爱得人让人心痒痒!
李美人也掩口笑道:“齐王殿下小小年纪,就知道帮景华侯出气了。”
江陵月:“……”
王太后却淡看她一眼:“是哀家管教下人不严,闳儿不说,哀家也是要说的。”
如果说江陵月之前还不能确定,王太后一开口就能石锤了,刚才李姬那句话果然是在含沙射影地刺她的。
……我哪里得罪你了么?
江陵月百思不得其解,李美人对她的敌意是从哪里来的。还是说人与人的不和本就不需要理由?
李美人自讨没趣,看似消停了。
接下来的闲谈里,她却三番五次提起刘彻,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陛下昨晚歇在披香殿,说披香殿的熏香能缓释他的头痛呢?”
那种句句不离,句句不提的语气,一听就知道是低级凡尔赛。
卫子夫和王夫人都是颇有城府之人,江陵月也是被后代各种凡尔赛洗脑过的。都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默契地不戳穿,静静看她表演。
王太后却一点不吃这一套。
“你刚才说什么?彻儿最近头疼,那你有没有给他请太医?”
“妾、妾……”李姬语塞了。
王太后再不看她:“劳烦陵月你等会儿走一趟彻儿那边。别的太医哀家不信,只信你一个,不是你去,哀家不放心。”
“敬诺。”
()什么叫人在家中坐,活从天上来?
但江陵月好歹还领着一份太医的薪水,没有推脱的余地。而况,她自己也有点在意刘彻的身体健康,去看一看才能安心。
李美人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太后只用三言两语,就让她成了一个只知道邀宠、半点不关切帝王安危的愚钝女子。但孝道这座泰山压顶,太后说的话也都是挑不出错的。
李美人再不服气,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咽。
但江陵月没管这些,从长信宫一出来,就直奔刘彻所在之处而去。到达之后也是一路畅通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