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第一次接触的就上手,万一酿成医疗事故可怎么办?
几百号伤兵,足足花了江陵月一个时辰的功夫。但麻醉剂的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一针下去,许多伤者的神情渐渐平静下来,趁着这个时机,军医们抓紧时间清创手术,果然格外配合。
“果真这么神奇?”
“比我想的还要好用!”
那些伤兵也不再淡定了。捏了把伤口附近的肌肉,只有一丝酥麻感,再没有半点疼痛。有的当即以为自己已然痊愈,托着伤腿就要在地下走动……
然后被江陵月按了个严实。
“好好休息!别乱动!”
她难得地严厉起来,板着一张脸:“现在没有感觉,不代表一会儿没有感觉!更不代表你们已经好了!”
吓得伤兵再也不敢乱动。
不过这可不代表他们甘心于此,有的便问她:“江女医,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好?”
她扫了眼伤口:“好生休养的话,最快一月半。”
“啊。”
那士兵脸上写满了懊丧,喃喃自语:“那就看不道军侯封禅祭天的英姿了……唉……”
他一瞬间eo了起来,只觉得生无可恋。这种低落的情绪也传染到了其他人中间。刚才还因为麻醉剂漾起涟漪的伤兵营,此刻也陷入了沉沉的死寂。
江陵月不由啼笑皆非。
一种酸软又自豪的感觉却从心口蔓延开来。
他从来能轻易获得士兵的爱戴。他也从来当得起这份爱戴。兵知将将亦知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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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古往今来多少人的可遇不可求。
霍去病却能轻易做到。
她清了清嗓子,
安慰道:“封禅你们是看不成了,但是此次大捷,陛下焉能不大力嘉奖?你们用心点养伤,每天好好休息,说不定还能赶上班师回朝时长安的仪式呢!”
“女医说得对……”
“那我一定要好好养伤!”
伤兵们又被三言两语激得亢奋起来。有的在脑海中想象那时的场景,竟然忍不住乐呵出声,惹来阵阵的侧目。
但他们也心知肚明。
随军祭天不过是锦上添花。能只受些伤留下一条命,才是万幸之幸。而这一切仰赖的不仅是他们自己的好运,还有求天赐药的江女医,和救死扶伤的医官们。
再重的创口,在他们手中仿若轻描淡写。
士兵们多是口拙之辈,不会表达。但他们却暗暗下了决心:待回到长安后拿到封赏,他们一定会重重感谢!
几百伤兵,并没有全部注射麻醉剂。
她按照先重后轻的原则,一个个注射过去。到最后连手腕都在抖,而那些轻伤的甚至已经不疼了。
但这远远没有结束。
人打好麻药了,战马还受着伤呢。
“呼……”
彻底忙完后天已经彻底黑了。江陵月用袖子抚上额头,汗珠洇开了一片衣物。又过了片刻,她险些眼前一黑,趔趄了一跤。
预想中的摔倒没有到来,她跌落入了一个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