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从前糙了些。”
“……”
江陵月知道霍去病本没有恶意,听了还是不免一阵郁闷:“军侯每次出征归来后我都没说你黑了、瘦了呢。”
片刻后,又补充了一句:“还有,现在糙了不要紧。等回了长安养养就回来了。军侯你才应该注意身体,小心虚耗得养不回来。”
霍去病煞有介事点头:“陵月说得是。”
“所以,劳烦陵月补养自身时也别忘了我。不然黑了、瘦了,岂不是和陵月很不相衬?”
江陵月翻了个白眼。
这段时间,她算是发现了。霍去病其实性子中有恶劣而不自知的一面,经常堵得她说不出话来。
从前追她的时候,他可从不会这么做。
难道这就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翻完白眼,江陵月才问:“外面出什么事了?”
以霍去病的性子,不会突然找她就为了说几l句没营养的话。现在大战在即,他更不会这般轻率。
所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果然,霍去病面色凝重了些许:“长安有消息传过来了。”
“长安?”江陵月愕然。
“先前陛下的线报有云:单于在右,左贤王在左。舅舅便前去定襄郡迎击左贤王、我率精锐攻打单于本部。”
江陵月依稀记得《史记》上写到过这个乌龙。
“难道,陛下发现情报反过来了?咱们要迎击的不是单于,而是左贤王?”
“陵月果然料事如神。”霍去病看她一眼。
江陵月一瞬间缄口不言。她总觉得霍去病察觉到了什么。他知道她不是料事如神,是有别的法门知道这件事。
她可不敢再乱跳预言家了。
霍去病收回了目光:“算下日程,舅舅他们已经到了定襄郡。事已至此不可更改,不管敌人是谁,只管拼杀就是。”
但江陵月却瞥见了他发白的指尖。
她知道,霍去病的心中仍有担忧。卫青所率五万骑兵并非精锐,却要迎战明显势大的单于军队。即使他们都毫不怀疑卫青会获胜,但那势必是一场惨胜。
惨胜,总比不上大胜来得辉煌,尤其在封赏的时候。
霍去病一定也会自责。
他又无形中夺去了舅舅的高光。
“没事,咱们打完了左贤王,说不定还有空闲,能再去西边支援大将军一把。”江陵月不知如何安慰,半晌才憋出一句。
霍去病却一声低笑,怜惜地拂过她鬓发:“怎么还要陵月安慰于我,倒是我的不是了。”
“没什么的。”他轻叹了一声:“只是有些可惜,若我兵发定襄,说不定还能带着陵月你看一眼祁连山的风光。”
千里雪山皑皑,中原不常能见到。
祁连山?
江陵月摇头:“那个还是不要看了。”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乌莹莹的眸子倏然闪动,如湖心碎月,细看竟然有些哀伤之色。
你不知道。
祁连山,是你坟茔的形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