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孟娘娘就没再发病了,温声细语,依稀能看见当年秀丽美人的影子,丝毫不像毫无征兆发病的病人。
她们聊了几句,外头传来通禀的声音。
薛准来了。
姜肆提着心,微微侧头去看。
薛准身上还穿着朝服,玄色的外袍,一脸冷漠威重,手背在身后,目不斜视地进了门。
他在生气。
姜肆下意识地想。
从前薛准在朝堂上受了气回来就是这幅表情,只是那时候他这幅表情持续不了多久。姜肆以前觉得奇怪,分明进门的时候还一身煞气,怎么进了门这股子煞气就消了?
后来薛准解释说,他不想把在外头受的气带回家里,一来让姜肆担忧,二来,人一生气,就容易发生争吵,在朝堂上已经够心烦了,回来若是还吵架,日子就别想过了。
当时姜肆深以为然。
如今看着薛准带着一身冷气进了门,她也没有什么反应,实在是习以为常了。
引得薛准侧目看了她一眼。
不过他没和她说话,而是走到上面坐下。
他一进门,孟娘娘就像是被掐住了喉咙似的,一声不吭窝在椅子上。
小圆领着人下去了,殿内只剩了他们三个人,偏偏谁也没说话,有股死一般的寂静。
姜肆眼尖地看见孟娘娘的手在发抖。
她在害怕。
按理来说,像孟娘娘这样有惊厥之症的人,手抖也是正常的,书上说惊厥犯病常常伴随的就是止不住的颤抖,可姜肆就是隐约觉得孟娘娘在害怕薛准。
她在怕什么?
姜肆冷不丁地想起孟娘娘说的“都死了”,对了,还有小圆透露的消息。
她的侍女死了,提起立皇后的那些人也死了,孟娘娘口中的许麻子——应该是那位许美人,也死了。
前两者都是因为她死的,那位许美人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估计和薛准脱不了什么干系。
不然孟娘娘不会这么害怕。
兴许是怕自己也会死。
姜肆已经看见孟娘娘在偷偷咬自己的手指甲了,看起来很紧张。
她在看孟娘娘,薛准却在看她。
刚刚有一瞬间,进门时候她那副坦然无畏的神情让他觉得熟悉,熟悉到他以为死去的人已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