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雾轻轻颔首,“有什么事吗?”
管家:“有点事想跟迟小姐单独聊一聊,关于小谢总的。”
迟雾点头,“去对面吧。”
对面是家茶楼,迟雾要了个单独的包厢,点了两杯茶,“请说。”
管家叹了口气,从最开始说起,“当年小谢总,是被扔到村子上去的。”
迟雾手一抖,杯里的热水溅到她手背,红了一片。
这个故事说长不长,说不短不短,但每一个字都如同用刀在迟雾心尖上刺。
谢淮京的父母是商业联姻,在结婚前谢淮京的母亲有男朋友,但家里人为了集团利益将她嫁给谢家。从出生起,谢淮京就不被父母说喜爱,原因无他,她母亲本就不想结这个婚,而他父亲在一次次和妻子争执冷战中也逐渐放弃,在外面找到了心仪的人,夫妻俩的婚姻形容虚设,谢淮京从小便被当做继承人培养,两人都想着解散这个家庭。
年幼的谢淮京不懂,想办法引起父母的注意,却因不听话就这样被扔到他们镇上,是老爷子将他捡了回去。
“他忘了你,是因为回去后老爷和夫人发现他越发不受他们的控制,让他在大雨里跪了整整一夜,又被关到地下室,发了一场高烧,被发现时医生说再晚一点他可能脑子就被烧坏了,大脑杏仁核的自我保护下,选择忘了关于临江的一切。”
日积月累下,夫妻俩渐渐将如何培养更加听话成为两人间较劲的赌注,只要谢淮京有稍微忤逆他们意思,就会将他关起来,不给吃喝,到一定时间再大发慈悲的放出来。
“你离开的这些年,少爷并不好过。”管家说,“他几乎是拼着玉石俱焚,才终于得到如今的自由,除了你,没有人能救他了。”
管家跟她说了很多,到结束时迟雾已经泣不成声。
她在包厢里坐了好一阵,才红肿着一双眼回家,开门,爸爸正坐在凳子上摘菜,瞧见她明显哭过,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怎么了?被欺负了?”
迟雾在爸爸面前站定,那些憋在心里迟迟不敢说出口的秘密再也守不住,也不想守了。她放不下,也无法在经历这样的悲痛后再次狠心将谢淮京推开,管家口中的寥寥数语却是他十几年看不见尽头的折磨。
她想陪他一起面对,但也无法因他放任爸爸不管,唯一能做的就是坦白。
“爸爸,我撒谎了。”
爸爸没明白,“说什么谎了?”
“你的医药费,不是众筹得来的,是谢淮京母亲给了我一笔钱,代价是我跟他分手,如果违约,将要赔偿两个亿的违约金。”
爸爸看着她,面色从震惊到了然,“那现在你准备怎么做?”
迟雾泪眼朦胧的看着爸爸,他并未指责她,“我想违约,但是—”
她后面的话没说下去,两个亿的违约金,她不知何时才能还上。
爸爸扯了张纸巾给她擦拭眼泪,“想做什么就去做,大不了我们重新回到村子里,我还能动能挣钱养活自己,毕竟我这条命也是捡来的,只是以后,你就会更加辛苦了。”
迟雾摇头。
她不怕辛苦,只是不想再让爸爸这么大年纪还操心她以后的生活。
“去找他吧。”爸爸说,“跟他坦白一切,有什么后果我们父女一起承担。”
如当年得知她要考法律一样,他无条件的支持她,想尽办法给她收集法律相关书籍。迟雾感动的抱了抱爸爸,“爸爸,谢谢你。”
谢谢你这么支持我,谢谢你这么信任我。
爸爸拍了拍她肩膀,“小伍你记得,不管发生什么,家人永远是你的后盾和底气,我们得到了什么应该付出相应代价,没事的。”
“嗯。”
迟雾抹掉眼泪,从爸爸手里接过电动车的钥匙,转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