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霆问离他最近的一人:“紫檀,夫人呢?”
名唤紫檀的侍女福了福身,往屏风后为他引路:“夫人在窗畔等您。”
霍霆紧步绕过屏风,甫一抬首,却见顾清晓好端端地坐在临窗的长案后。
衣饰整齐,云鬓鸦青。清丽的眉眼间盛着笑意,全然没有半点不适之态。
更要紧的是,她的面前还整整齐齐地摆着两碗冰镇好的绿豆汤。
霍霆当即觉出受骗。
他蓦地转身欲走,却被顾清晓轻轻唤住:“扭头就走,是在与我置气吗?”
“没有。”
霍霆不得不转过身来,在她的长案对侧坐落,将近身伺候的侍女都遣退。
直至槅扇合拢,他方皱眉道:“昭昭这丫头,是不是提前来找过你,软磨硬泡地非要你帮她脱身?”
他都能想象出那个场景。
年幼的时候,这丫头便爱撒娇,一口一个爹爹地唤得人心软。
让他一直没能狠心管教过她。
如今长大些,便愈发管不住。
连不知道哪个浑小子递来的贴身物件都敢收。
他越想越气,再度起身:“不行,我得去后院里看着她!”
顾清晓也不拦他,只是轻笑出声:“依着昭昭的性子,就你离开这一会儿,她都已不知跑到何处去了。你如今再回去,也只能听她的侍女扯谎骗你。”
霍霆眉心紧锁,却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
顾清晓见此,便将手畔的绿豆汤推过来一碗:“小厨房里新做的绿豆汤,还算是清热解火。”
霍霆抬首接过,一气饮下,但心头的火依旧是没消下去。
他忍不住道:“年年,你也不管管她?”
顾清晓望他一眼,唇角微微抬起:“这哪里是我能管得住的事。”
她轻弯眉梢:“更何况,你年少的时候,也没少翻我家的院墙,那时候,我家阿母可曾管过你?”
霍霆被她说得面上一烫。
他干咳道:“那怎么能一样。”
他们两家是世交,父辈同在江陵为官。
虽说是一文一武,但论官阶倒是同级。
霍顾两家的父辈一人为官刚直,一人为官清正。
即便分别为文官与武将,亦同样视对方对知己,连购置宅子时都选在差不多地界。
那时两家比邻而居,中间仅隔着一道窄巷。
仿佛出了霍家的正门,还未走上几步,便能看见顾家的石狮子。
他与年年也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
因此,就算是他翻过顾家的院墙,那也是合情合理地翻!
怎么能和外面来的野小子一同论处!
霍霆不悦冷哼:“我是担心昭昭遭人诓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