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羽睫轻眨,眼见着剑穗到了阿爹手里,估摸是难再拿回来,遂从用膳时的木椅上下来,想要蒙混过去。
“没有谁给。这是我从后院里捡到的。”
霍霆闻言脸色更差:“近日府中不曾来客!”
这等成色的坠子,也绝非府内的小厮抑或是帮厨能够购置得起。
昭昭轻眨了眨眼。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说的慌经不起推敲。
但若是照实说起,便是她偷溜出去的路上,遇到一名陌生少年,还在自家的后院里收了他的剑穗,与他约好明日辰时再到庭院里见面。
这其中的随便一桩事,都能让她十天半个月出不了府门。
要是全都加起来——
她光是想想,都觉得后怕。
于是她思忖稍顷,还是先从袖袋里找出珍珠发钿戴上。
“真是秋千下捡到的。女儿看着别致,又找不到失主,便顺手放在袖袋里了。”她眉眼弯弯,神情乖巧,但有关这枚剑穗的事是一点不认:“要是阿爹不喜欢的话,是卖是当,随阿爹处置。”
话音方落,她便看见自家阿爹脸色更沉,显是不信。
在他继续追问之前,昭昭赶紧转开话茬:“女儿突然想起来,先生布置的课业还未做。得连夜赶上才成。”
话未说完,她便像是真的着急那般,提裙便往游廊上小跑。
霍霆蓦地起身,想要拦她。
尚未抬步,袖口却被旁侧的顾清晓轻轻握住。
她不轻不重地将他的衣袖往回带了带,眉间笑意清浅。
“小厨房里的绿豆汤熬得不错。”她将装在白瓷碗里的绿豆汤放在他手畔:“你也尝尝吧。”
“等我将事问清楚再喝!”
霍霆双眉紧皱,还欲拦人,但转头却见就是这一耽搁的工夫,适才还在花厅里的少女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他愤愤坐下:“年年,你也太纵着她了。”
顾清晓以瓷匙轻搅了搅面前的甜汤,眼底有略带无奈的纵容:“她定要扯谎,你又拿她有什么办法。”
自家的女儿。
难道还能刑讯逼供不成?
霍霆皱了皱眉,将桌上的绿豆汤重新端起,就这般一饮而尽。
“问不出来又如何?”他搁下碗盏,将掌心那枚剑穗拍在桌案上,神情冷得迫人:“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胆子过来!”
*
兔缺乌沉间,转瞬便是一夜过去。
昭昭卯时初刻便起身,梳洗过绾好长发的时候,更漏也不过敲到卯时二刻。
正在替她整理着披帛的月见不免惊讶:“今日没有课业,姑娘怎么起得这般早?”
“可要用完早膳后,再去睡个回笼觉?”
“回笼觉这等事,自然是要留到午后再睡。”昭昭对着妆奁上的铜镜照了照,见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便笑着转身,推开槅扇步履轻盈地往廊上走:“至于早膳,我自己会想法子解决的。”
月见跟在她身后,有些放心不下地询问:“姑娘这是打算背着将军出府去玩吗?要去哪里?日落前可能回来?”
昭昭笑音清脆:“我也不知道。兴许去青莲街上,兴许就留在府里……反正若是阿爹问起来,你便推说我在房内躲懒,如今还没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