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聆妤突然睁开的眼睛,像墨夜里瞬间亮起的一颗星。谢观歪着头想了想,问:“睡好了,要起来?”
沈聆妤下意识地望向窗口的方向,现在还是下半夜呢。
谢观“哦”了一声,道:“那你继续睡。”
“……陛下不睡吗?”沈聆妤问。
谢观仔细去瞧沈聆妤的眼睛,很稀奇地问:“你不生气了?”
沈聆妤愣了一下,才说:“小事情而已,不敢与陛下置气。”
谢观的脸色一瞬间又沉下去。
沈聆妤心里微顿,生怕谢观下一句就是“你又欺君”。
不过沈聆妤没猜中。
谢观沉声说:“你继续睡。”
谢观起身,走到窗边的桌旁坐下,拿起小刻刀,开始雕骷髅兔。
沈聆妤有些忐忑,时不时转头望一眼谢观。后来实在是他手里的骷髅头有点骇人,看多了要做噩梦,沈聆妤不再望过去,慢慢睡着。
天亮了,谢观的骷髅兔也雕好了。
晨曦跳跃的光线从窗纸漏进来,照在骷髅兔上。
小兔子还挺可爱。
谢观满意地笑了。
沈聆妤从乾霄宫离开时,又是穿着谢观的裤子。宫人们不是第一次见到了,颔首垂眸不敢多看。
又过几日,宫人给沈聆妤送了新衣。有冬至宫宴时的皇后宫装,还有许多平日穿的衣裳。
整整十箱。
月牙儿看着一箱箱抬进来的衣服,有些惊讶。当初决定去渊碧宫时,沈聆妤做好了赴死的心理准备,没带什么衣服。尤其现在一天比一天冷,这些衣裳正是所需。
魏学海弯着腰,道:“娘娘得空的时候试试衣裳合不合身,若有哪里不满意,差人告诉奴一声。”
“有劳。”沈聆妤微笑着说。
虽然如今的她早已不像以前那样喜欢漂亮裙子,可该有的礼数总要有。
魏学海办完了差事退下,一个小太监跟在他身边,疑惑地问:“干爹,陛下真把她当皇后看吗?”
魏学海完全不是面对主子时躬身的模样,他双手抄在袖中挺直着腰杆,走路看天。他没理小太监的话。
小太监琢磨了一会儿,摇摇头,说:“会不会想养白胖了再宰?陛下上次不是还说他对人皮很挑吗?应该是这么回事……”
他又说:“今儿个一早,又从渊碧宫押过来一个前朝皇家的人。干爹,陛下真的每天吃一个前朝皇家的人吗?”
魏学海皱皱眉,不悦道:“什么都想问,这是什么地方?菜市场吗?”
小太监脖子一缩,赶忙说:“儿子失言!”
魏学海白了他一眼。
下午,小太监死了,溺死在莲花池里。魏学海后脊一凉,隐约猜到了小太监的死不是意外。他又庆幸,庆幸自己没有跟着乱议论。
干儿子死了,魏学海惋惜了一刻钟。然后就把这个干儿子给忘了,毕竟他有很多干儿子。
转眼到了冬至这一日,一大清早,月牙儿捧着复杂的皇后宫装过来,要帮沈聆妤穿好。
谢观踹门进来的时候,沈聆妤的衣裳才穿了一半。
“陛下。”月牙儿屈膝行礼,手里还捧着沉甸甸的裙摆。
谢观望向沈聆妤,皱眉说:“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