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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黄昏时分,沈蹊才从府外回来。
天边落了小雨,沈蹊回府时候雨还未停。他从马车里撑伞而下,晶莹的雨珠滚落在他赤袍。
一个人在沈府颇为无聊,上午从书房离开时,她问沈老爷要了一本书。
谁知下午老爷的消息放出去后,府上许多人迫不及待地赶来恭维她,搅得兰芙蕖一整个下午都不得清净。直到要用晚膳时,屋内才清闲下来。
听见院内声响时,兰芙蕖正在看书。
屋门被人从外推开,他将伞随意递给下人,只身走了过来。
院子里雨势有些大,淅淅沥沥的雨珠子连成线,自廊檐倾泻而下。他身后是瓢泼雨雾,推门而入时,身上带着雨水的清香。
她欣喜地放下书,迎上去。
“在读什么书?”
“午时从你父亲书房拿的,这本叫《百草集》,讲草木花卉的。”
他有些惊讶:“你还对这个感兴趣么?”
“不是感兴趣,这上面有许多工笔画画得很不错,我在看这些画儿。”
她还是同小时候一样,喜欢读书画画。即便这些年受尽了蹉跎,她身上依旧带着那一股书卷气息。这让他不由得暗自思量,兰青之果然将女儿教得很好。
沈蹊便笑了:“是不是手痒了?府里有上好的宣纸,我侧院有间书房,噢,今日出门得匆忙,忘将钥匙给你了。”
兰芙蕖摇摇头,“先不说这个了,蹊哥哥,你今日进宫如何,圣上可有责罚你?”
沈蹊边解着衣袍,边道:“圣上责怪了我几句,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更何况我又打了胜仗,边功过相抵了。”
闻言,兰芙蕖放下心来。
还好,幼帝没有问责他擅自对义邙发兵一事。
官袍上落了些雨水,男人伸手,将其上雨珠轻轻拂去。尔后又转过头,平声道:“不过圣上又过问了我的婚事,我同圣上提到了你,幼帝便让你过几日与我一同入宫。”
“我与你……进皇宫?”
兰芙蕖正帮他收衣裳的手一顿,震惊地扬起下巴。
她从未去过皇宫。
甚至在这之前,从未踏足过京城。
“不想去么?”
“不不不,”好半晌,兰芙蕖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我只是觉得……那可是皇宫哎,我是罪臣之女,怎可踏足……”
“你已不是罪籍,”沈蹊摸了摸她的头,“你是我沈惊游的夫人,是要受封诰命夫人的女子。”
诰命……夫人?!!
她更是错愕地瞪圆了眼睛,眸子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沈蹊似乎料到她的反应,唇角轻轻扬了扬,“这次打了胜仗,幼帝十分欣喜,又听闻我与你定了婚事,便召你中秋宫宴时与我一同入宫受封。”
说到这儿,他话语稍稍一顿,紧接着又弯下身形,一双凤眸微眯着,与她四目平视。
看着她呆愣地神色。
沈蹊朝她吹了吹气。
“圣上说,封你为——一品诰命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