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日,还没有安翎姐姐的讯息。
怎么办?
“继续打,”沈蹊卸下甲胄,声音很平稳,“打到他们放人,打到他们求饶,打到他们割地划城。”
听到这话,一直静默不语的应槐忽然出声:
“主子,不能打了。”
他的声音很低。
兰芙蕖侧首望去,能看见他的眼睑处尽是一片薄薄的翳影,他眼底似乎纠缠着什么情绪,终了,似乎认命似的,应槐咬牙道:
“不能再打了,主子,您私自发兵,本就是大忌。如若赢了也就罢了,一旦输了,触怒了龙颜……”
应槐不敢再往下说。
他的语气十分沉重。
反之,沈惊游神色轻松,垂眼看着桌案上摊平的舆图。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自从年后,义邙愈发猖獗,屡屡犯大魏边境。对方便是仗着幼帝不敢发兵,愈发肆无忌惮。
沈蹊握紧狼毫。
他要让那些义邙人知道,北疆军早已不是四年前那个北疆军,大魏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任人宰割的大魏。
接下来每一步该做什么,他很清楚。
……
黄沙漫漫,战火滔天。
义邙也正式向朝廷递了宣战书。
这场鏖战历经三月有余,终于,大魏的铁骑踏破义邙大营,原本雄赳赳气昂昂的义邙军队落荒而逃。
兰芙蕖站在沈蹊身侧。
三个月,她亲眼目睹了每一场流血的杀戮。
沈蹊就这样带着她,攻城略地。
骄阳之下,男人身形颀长,神色淡漠。
他像是见惯了杀戮,又像是早已被逼迫着与眼前的场景和解。只在凉风起时,他会解下外袍,轻轻披在兰芙蕖身上。
明瑄五年八月。
义邙抵上求和书。
明瑄五年九月,大魏与义邙停战,两方签署盟约,交还义邙原先所侵占的大魏城池。
同年,幼帝召沈蹊归京。
……
第一场秋雨落下。
兰芙蕖坐于军帐内,一件件收拾着衣裳。
忽然听见帐外响起一声:
“安翎郡主——回来了……”
她双手一顿,赶忙丢下刚叠好的衣裳,掀帘出帐。
兰芙蕖一路跑。
脚下是坑坑洼洼的水坑,溅起些飞泥落在少女裙摆处。一贯爱干净的兰芙蕖却浑然不觉,终于,她气喘吁吁地于军帐前停下。
帐子里未点灯。
她右手微微颤抖着,掀开帘帐。
帐里有些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