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像一只猫,愈发因为羞怯,抬不起头
沈蹊也放轻了声音,道:“哪有姑娘家先开口向男人提婚事的,小芙蕖,矜持呢。”
“我不矜持了。”
她摇摇头,“已经死过一遭了,我什么也不怕了。在跟着你一起跳下来的时候,我想了很多。不过是短短一瞬间,前半生所有的经历竟都在我的脑海里过了一遍。青衣巷、学堂、兰家、驻谷关、清凤城、北疆……只有你,是我蜉蝣之年里唯一的愧对与遗憾。前半生明明是我对不起你,明明是我辜负了你的真情,你却依旧对我这般好。先前我总是想太多,有太多的顾虑,总是畏首畏尾,不敢直视自己的真心。蹊哥哥,我现在什么也不管了,什么都不怕了。我只想与你在一起。”
是啊。
连死都不怕,还会再畏惧什么呢?
说完这一席话,小芙蕖闭上眼,安静地靠在蹊哥哥怀里。
不知不觉地,她竟流下泪来。
那泪水止也止不住,从兰芙蕖的眼角,顺着脸颊一路滑下。晶莹剔透的泪珠无声坠在二人绵软的衣摆间。见她哭了,沈蹊还以为她是因为自己没有应她的话,忙慌神道:
“不哭不哭,小芙蕖,我娶你,我明天就娶你。”
男人手忙脚乱,用袖子给她擦眼泪。
“我们不要父母之命了,也不要媒妁之言。我立马就与你成婚,至于其他的聘礼,待我养好伤回去一并给你。我有些房产,还置办了些田地。圣上赏赐的珠宝金银,我都作为聘礼给你。”
“若你觉得还不够……等我打完了仗,圣上赏我的金银、田地、房契,我也都给你。小芙蕖,我什么也不要,以后就是你掌管着家里的钱财。你想要什么,想买什么,尽管去挥霍。你把钱都挥霍完了,我就再去出征打仗。你别哭了,小芙蕖,我舍不得你哭。”
他的手指温柔抚过少女眼睑。
细心地,为她拂去那一滴滴泪。
闻言,她终于破涕为笑:
“不要父母之命……沈惊游,你心可真大。”
哪有成婚还不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
“咱们不管他们,”沈蹊抱住她,“我只要你,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给你。”
无论金银珠宝、房产田地。
或是……他那颗热忱滚烫的心。
男人话语真挚,目光更是清澈而坚定。这一番话让兰芙蕖的鼻腔又泛酸,她轻轻推了他一下,忽然听到一声轻“嘶”。
她忙道:“我是碰到你的伤口了吗?疼不疼,要不要我去喊族长……”
沈蹊的面色仅是变了一瞬,而后轻松地摆摆头:“小伤,不碍事的。”
“这哪里算得上小伤,在义邙军营里,我分明看见那把剑穿过你的胸膛……”
他流了好多的血。
在满城风雨里策马,带着她狂奔。
兰芙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逃出多年前的那个雨夜了。
沈蹊将她又重新搂在怀里,听着她的娇嗔,恣意地扬起了唇角。少女语句虽是问责,却没有埋怨他孤身一人独闯敌营。只是说起那日,她仍是眼泪汪汪的,话语里仍是焦急。
外人都说他算计。
说他阴狠,说他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