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来的急忙,没有来得及擦盔甲上的血迹,亦未在身上熏暖香。
这使得男人身上那道清冽的、熟悉的味道,裹挟在一片浓的血腥与剑锈气里。兰芙蕖还记得,自己先前在驻谷关闻到血味会干呕,而如今,她将脸埋在这个充斥着血腥味的怀抱里,满心只有劫后余生的欢喜与委屈。
沈蹊本想下意识推开她,说一声“脏”。
可手指触碰到女孩单薄的、耸动的双肩时,却不再舍得下手了。
他就这般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任由兰芙蕖抱着。
良久,男人无奈垂眼,想要揉一揉她的头发,手心上却全是血与汗。
“小芙蕖,怎么了?”
见她这般,沈蹊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紧张。
兰芙蕖没理会他,自顾自地抱着他结实有力的腰身,将脸埋入他的怀里。
终于,沈惊游听到她一声极低的啜泣。
她在哭。
男人彻底慌了神,朝左右使了个眼色,又让人将军帐拉上。一时间,偌大的帐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沈蹊握住她的胳膊,哄道:“别哭,别哭。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是啊,他回来了。
他与义邙人交战,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兰芙蕖突然觉得自己哭得很丢人,赶忙从他怀里撤出来,抹了一把泪。
她哭得小脸红红的,眼睛也红通通的,愈发像只小兔子。
沈蹊见了,心里头一软,又忍不住笑:“别哭了,乖。哥哥在战场上一个打十个,出不了事的。”
兰芙蕖知道这声打趣是他在安慰自己。
又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转过头,吸了吸鼻子。
沈蹊换下银盔,净了手,过来抱她。
“小芙蕖。”
男人伸了手,将她的腰身揽过来。少女的腰很细,很纤软,让人一下便完完整整地抱入怀里。紧接着,他的目光拂下来。
看着她红通通的眼眶,忍不住道:
“你哭得像个小寡妇。”
“……”
她的小脸一下拉下去。
见此模样,沈蹊又赶忙补充:“像个貌美的小寡妇。”
好了,她更不开心了。
这一回,兰芙蕖是真的不想理他了。
她别开脸,轻哼了一声,什么人嘛,怎么净咒自己死的。
少女咬了咬下唇,不再说话。
沈蹊却开怀地笑了,又宠溺地揉揉她的发顶:
“放心,我死不了。不会让你做小寡妇的。”
“战场上的我英勇神武,那模样,你没见过,别提多威风了。有你等我,我不会死在战场上的,要死——”
沈蹊目光往下移,忽然变得不正经,
“我也要死在你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