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苍白,精神气儿并不太好。
她止住啜泣声,擦了擦眼泪。右胳膊却被男人的身子压着,动弹不得。
她推不开沈蹊。
心中又有些惧怕,不敢吵醒他。
寂静的夜里,她一寸寸、将胳膊缓慢地抽出来。对方的氅衣顺势散开,露出里面薄薄的衫。
罢了。
睡了就睡了吧。
少女吸了吸鼻子,眼眶仍发红。
兰芙蕖沉默了少时,从床榻上站起身。她先前的衣领已被沈蹊扯开,她理了理衣裳与头发,回首看了床上的沈惊游一眼。
他闭着眼,声息安静。
兰芙蕖咬了咬唇,上前,将他的靴子一只只脱下来。
又从一边抱来被子,搭在他身上。
被子方一展开,他身形微侧,身后的氅衣散得更开了。见状,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方一碰到氅衣的毛领,手指忽然顿住。
“沈蹊……”
她不自觉,出了声。
眸光忽然剧烈打颤。
——只见他氅衣散落,露出里头那件薄衫。薄衫后背不知被什么弄烂了,衫絮破碎,溢出斑斑血迹。
他怎么受伤了?
他如何受的伤?
他……
兰芙蕖脚步滞住,回想起自沈蹊走入帐中,带来的酒气与血腥味。
这血腥味儿……原来是他身上的吗?
她屏住呼吸,弯下身。
透过那败絮,去看他骇人的伤口。
不止是一道伤疤。
新伤底下,还有些已经结了痂的疤痕。只不过又因为新受了创伤,原本的旧痂有些被刮掉、再度溢出鲜血。如此疮痍,看得兰芙蕖心中愕然一痛,她眉头紧锁着,忍不住伸出手,手指轻轻地抚摸上他的伤痕。
他不是北疆的大将军吗。
在北疆,又有谁能伤得了他?又有谁敢伤他?
她呆愣住。
心底里闪过一个念头。
沈蹊是北疆的将军,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襄北侯。
如此说了,那只有一人,可以如此轻易地伤了他。
皇帝。
圣旨。
她来北疆前,在驻谷关见到安翎郡主第一面时,清清楚楚地看见,叶朝媚手上拿着的,正是明黄色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