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赶到那片破碎山崖的范不移正巧看到二驴急奔而去,转过头打量了两眼,表情有些古怪起来,“糟了,这下惹祸了。”能让二驴如此焦急的情况,范不移不作它想,立刻就意识到是那位楚冬姑娘出事了。罪魁祸首搞不好还是那条从他手底逃走的巨蛇。……与此同时。守在倪千羽身边闭目养神的燕北忽然睁开双眼。她从风中听到了某些诡异的声音,而且那种声音对她来说还算是比较熟悉的。她缓缓站起身,沉默地拔出玉鳞刀,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倪千羽,随即向旁边走去。直到自己完全暴露在开阔地带,燕北注视着山脚下的那片雪林,“你还真是够阴魂不散的。”这句话刚一说完。就见数百丈外的雪地突然隆起,一颗巨大的蛇首破开大地,整个身体完全延伸出来,飞速向她这边靠近。燕北扛起长刀,脚步趟开,旋即便是化身一道奔雷电闪般的旋转气劲!再度对上神威刀意,诡龙的长尾一扫,卷起漫天雪浪!刀锋与鳞甲相互摩擦,发出一声刺耳尖啸。燕北的身形破开雪尘,转身卸力的同时,换手持刀,纵横交错的刀芒劈向那颗巨大蛇首!神威转为碎星,将那颗蛇首逼得仰起头,以免双眼受创。刀光斩在那坚实的鳞片上,传来了叮叮当当的脆响!诡龙直起上半身,庞大的尾部陡然一甩,围着燕北绕了一圈!意识到这巨蛇要把自己困住,燕北瞬间甩出玉鳞刀,长刀直奔诡龙的眼球而去。诡龙的上半身立刻拔高,用嘴巴挡住了这一记‘飞刀’。玉鳞刀与鳞片撞击,竟是崩出一道火光,但也起到了阻止它的作用。燕北瞬间纵身而起,翻掌以气机摄住掉落的玉鳞刀,随即立刻就团住身体!一道黑影从旁边甩了过来,竟是携着磅礴巨力的蛇尾!砰的一声。燕北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向远处飞去,落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上。她的右脚向后踏去,强行稳住身形,将手中的玉鳞刀一甩,淡笑道:“你比上次弱了不少。”诡龙的庞大身躯缓慢盘起,那双诡异的竖瞳就这么死死盯着燕北。半晌过后,它突然开口说道:“你如果跟我走,我可以不杀你。”“跟你走?”听到这‘大妖’口吐人言,燕北却并未有任何奇怪的表情,只是笑着道:“上次有人跟我说这种话,还是来认亲的,可我不觉得自己跟你这样的妖物有什么亲戚关系,所以还是免了吧。”“这样么。”诡龙的声音低沉沙哑,似有遗憾道:“刚才那一击,你的骨头已经裂开了,就算你能强忍痛苦,受的伤也不会立刻恢复,真是可惜了……我本不想杀你。”燕北闻言,余光向自己握刀的右手看去,止住了微不可查的颤抖,淡淡道:“你的力量跟体形较之上次都有变化,若我猜得不错,你应该是遇到了来自大离的那几个高品武夫,被他们揍了一顿,不得不用某些方式苟活逃命,损失了一部分的实力。”“不如我们打个赌。”燕北展颜一笑,那笑容里有种说不出的戏谑讥讽,“就赌伤了你的人,会不会追杀过来,如何?”诡龙吐出信子,发出嘶嘶的怪异声音,接着就道:“你想拖延时间等那头驴来救你。”它看穿了燕北的心思,躯体趴伏在地,缓缓向着燕北爬了过去,“你等不到了。”望着正在向自己靠近过来的巨蛇,燕北脸上全无惧意,轻声道:“你猜得没错,我确实是在拖延时间,但我并不是在等二驴。”话音刚落。燕北用受了伤的右臂举起玉鳞刀,向旁边递去。诡龙不知看到了什么,前行的身体突然僵住,全身每一块鳞片都蠕动起来,下意识发出感受到危险的嘶鸣!就见一只手掌按在了燕北的肩膀,轻拍了两下,就从她手里接过那把玉鳞刀。随后,一道背着剑匣的黑衣身影挡在了燕北面前,将玉鳞刀横在胸前,望着上面熟悉的刀纹,沉默半晌,颇有感慨道:“你的刀法也没什么长进呐。”“你就只想到这个?”燕北的笑容收起,叹息道:“我想象中的久别重逢,应该更感人一些,可不是现在这般模样。”“别贫了。”戴着那张木制面具的楚秋摇了摇头,“退后。”燕北果断退后了几步,一如当年那样言听计从。随后,她就看到楚秋迈步走向诡龙。当楚秋迈步的一瞬间,诡龙的鳞片齐刷刷炸起,猛地张开血盆大口!它的速度极快,几乎眨眼间就冲到了楚秋面前。先前因为蜕皮导致那十几丈的身躯缩水了几分,完全展开之时,也有十丈的长度。望着迎面而来的诡龙,楚秋抬起左手,分毫不差地按住了它下巴。诡龙那如此庞大的身躯好像撞上了一面铜墙铁壁,蛇首突然停了下来,身躯胡乱甩动,激起漫天雪雾!,!燕北的眼神也是一变,闪过一丝异色。她本以为楚秋会出刀斩了巨蛇。却不想只是抬起左手就挡住了巨蛇的冲撞!“怎么不用刀?”燕北没忍住问了一句。楚秋的手掌贴着诡龙的鳞片,一气造化功逆行运转,将它牢牢定在原地。诧异道:“对付这种货色,还至于用刀?”说罢,他手臂一抖,诡龙的身体顿时颤动起来,被这股力量甩得笔直,在地面砸出一个深坑!这一下,摔得它全身鳞片炸开,喷出如注的鲜血!瞥了眼这半死不活的妖物,楚秋一拳砸下,“用拳就够了。”大雪龙拳的霜白气劲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尤为相衬,一股寒流随着诡龙的蛇首被打得高高扬起之时迅速在它全身蔓延开来。眨眼间,长有十丈的巨蛇,直接被冻成了一座巨大的冰雕。透过寒意逼人的冷霜,能够看到诡龙那全部炸开的鳞片凝固不动。一双竖瞳却还在缓慢艰难地转动着。数秒过后,彻底陷入沉寂。它的身躯乃至意识都被这一招大雪龙拳彻底封住,浑噩难明,动弹不得。“为何不杀了它?”燕北走上前来,就如当年那般语气熟稔,好奇道:“手下留情可不像是你的行事风格。”“这小丫头说得对,手下留情恐有后患!还是杀了它为好!”楚秋还没说话,他怀里就传出了红袍男子的声音,喋喋不休道:“听我一句劝,别沾惹这些怪物的秘密,他们可比魔门麻烦得多,一惹上想甩都甩不掉,以后有你头疼的时候。”燕北有些惊讶地看向楚秋胸口,看到从领子里探出一条破旧红线,上头还拴着个眼球,不由道:“你这又是从哪里找来的怪东西?”“路上捡的。”楚秋屈指一弹,打爆红袍男子的眼球,对其发出的惨叫与咒骂充耳不闻。看向燕北问道:“二驴那憨货带你来大胤避祸?你跑来掺和这事做什么。”燕北却没回答,故作无奈地轻叹一声:“我原以为咱们多年不见,总该是要说上几句寒暄话的。”“跟大玄余孽混了这些年,本事没长,倒是学会说俏皮话了。”楚秋上下打量她一眼,目光停留在她的右臂,“伤势如何?”“一点小伤,不碍事的。”燕北微微摇头。可是楚秋却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肩膀,指劲一按,便让燕北的额头渗出细汗,脸色都白了三分。“还学会了嘴硬。”嗤笑一声后,楚秋将玉鳞刀插在雪地,伸手托住她的手肘,以真气温养半晌,摇头说道:“骨头都断了。”燕北默默看向楚秋脸上那张木制面具,“你在大虞大离都以真面目示人了,现在怎又戴了张面具?以你如今的易容手段,也不必用这么粗浅的手段遮掩吧。”随后她又看了看楚秋挂在腰间的红线剑,只觉得处处透着古怪。“这可不是面具,是件厉害的兵器。”这时,红线又从楚秋的衣领里钻了出来。上头的眼球盯着燕北看个不停,就听红袍男子啧啧有声道:“厉害,真厉害!到底是哪个疯子想出来的主意?真不怕遭天谴了?”“你能看出她身上的问题?”楚秋松开燕北的手臂,一把捏住那只眼球。红袍男子连忙说道:“你再弄烂我的眼睛,我什么都不告诉你!”他是真的被楚秋弄怕了。这一路之上,被楚秋打碎的眼球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其中损耗暂且不谈,那痛苦可是真真切切。虽然红袍男子本就有些‘疯’,但也不是全然不知痛苦的傻子,这会儿自觉占据了主动权,更是要威胁一句。可他的话才刚说完,楚秋就已捏爆了那只眼球,伴随着惨叫冷笑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处境?你现在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好好好,是我僭越了!”红袍男子痛呼过后,语气立刻就软了下来,“但我也看不出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楚秋眼神一冷,伸手入怀欲要掏出那只葫芦的时候,就听红袍男子连忙道:“我可没有巽五那么高深的天地观,不可能一眼就看破她的问题,但我能看出她身上有大玄的血脉!”这话一出。燕北也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楚秋则是看了她一眼。二人对视过后,默契地没有交流。接着,楚秋抽出手掌,“继续说,她身上有大玄血脉,然后呢?”“大玄血脉这东西,说穿了也无甚稀奇,可着你们大离找一找,多少都能找出千八百个血脉淡薄的后人。但像她这么纯,背后肯定有人动过手脚。”“小丫头,我且问你,这些年你在武道上可有觉得进境飞速,往日关隘再一转眼就已困不住你啊?”面对红袍男子的问题,燕北却是笑了起来:“前辈这话可说错了,我的武道天赋也就马马虎虎,当年曾在八品门槛前困了许久,用过不少大药也没见突破。要说我身上的大玄血脉过于精纯,只怕是你看走了眼。”,!跟大玄长生一脉打了多年交道,燕北自不是当年那样一无所知的懵懂少女,对于自身这份血脉的厉害也早有听闻。传说当年大玄皇室生下来便可入品,往后破境如同吃饭喝水那样简单。那时玄朝高手如云,就连‘宗师’这一称号也都只有入了四品的博学之人才可被冠名。至于上三品境的‘武侯’,更是多不胜数。倘若她也有那等精纯血脉,也不至到现在才是五品非人境。楚秋想了想,也是说道:“她身上不光有大玄血脉,也有大离的血脉,你确定自己看清楚了?”“大离有个屁的血脉啊。”岂料红袍男子突然不屑说道:“大离太祖沈道纯的确算个人物,可他归根结底也只是‘一介凡人’,若非以身承了气数,继玄朝以后开辟大离王朝,这沈氏一族连个狗屁都算不上,哪里当得起血脉二字?”狠狠将沈氏皇族的‘血脉’贬损一顿之后,红袍男子就道:“不过非要说那大离血脉没有屁用,倒也有点失之偏颇。确切来说,它不是没用,而是用来压制你那身大玄血脉的枷锁。你进不了八品,不是天赋太差,只是没办法兑现天赋。等你往后越是到了高品,这大离血脉承载的气数越是压不住你,到时你哪天睁开眼,突然发现自己进了上三品也不奇怪。”“这就是大玄血脉真正的力量。”“当然你也不用高兴得太早,大玄皇室早被大离斩尽杀绝,剩下那点人丁根本凑不出足以传承后世的精纯血脉。要我说,你这血脉来路不正,搞不好就是某个疯子从岐龙山窃来的。”说完这句话,红袍男子突然惊叫起来。就见楚秋伸手掏出那只葫芦,捏得咔咔作响,“你还说自己不知道她身上有什么秘密?岐龙山的大玄血脉又是怎么回事?”“啊?你不知道?”红袍男子却比楚秋更加愤怒,仿佛被耍了一样大声道:“你也不想想!岐龙山若没有血脉,它凭什么做大玄的武极之巅?”:()长生:从红尘独行,到万古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