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睫毛颤了几下,眼眶里险些又蓄了水雾。
“哈。”
是啊,她对他防备。
她不信任她。
她想帮人杀了他。
他身上觉着冷,冷冰冰的,心脏好似不会跳了。
一切越来越木然,一点儿也重要了。
若说之前,他想死在时浅渡手上是冲动与痛苦推动下的决绝想法,此时却真的接受了自己的念头,不然,被她防备、被她厌恶、被她亲眼看着惨死吗?
又或者苟活了一命,日日在朝中相见,看着她去其他人成双入对?
时浅渡常年握刀,手指上有明显的茧子。
磨在细滑的皮肤上有些疼。
沈青就是那种人。
不想死,但也不怕死。
历朝历代手握权力的太监,没有几人善终。
他过去也没想过自己真能善终。
比起死在旁人手上,就这么被她掐死在这儿也挺好的。
“时小将军这是想杀了本官?”他翘起些唇角,话语张扬,故意激她,“皇上命本官负责此次赈灾,若你在此对本官动手是个什么下场,你不会不知道吧?”
抬手,调戏般摸在时浅渡的耳朵上,说不出的眷恋。
可嘴里没什么好话,又是侮辱,又是威胁。
他笑:“倒不如时小将军从了本官,本官到时候还能替你美言几句,也可替你隐瞒你女子的身份,免得你被坐实了欺君之罪。”
任何女人,都受不了被一个太监说出这种话吧。
以时浅渡的性子,又怎么会忍得住。
时浅渡眯起双眼:“沈大人不会真觉得我不敢动手吧?”
见她上套,沈青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
他同样眯起双眼:“那动手啊,时小将军。”
“……”
两人对视。
空气凝了下来,越发压抑。
沈青的心脏咚咚直跳,眼睛一闪也不闪,就贪恋地盯着她看。
似是生怕再也瞧不见了。
“呵。”
半晌,时浅渡嗤笑了一声。
她用手指从沈青的下巴一路往下,抚过脖颈,一直没停下。
“沈大人,又可惜了,激将法对我也没有用。”
“不过啊——”
她俯身,凑到他的耳畔,用极其恶劣的嘲弄语调开了口。
她学着沈青的语调,低语:“沈大人去了势成了阉人,想必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吧。”
手掌没入衣角,冰凉刺骨。
沈青被她用同样的方式碰过太多次,应是早就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