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小串铃铛挂在临春纤细的脚踝上,葱白如玉的小腿晃动时,带着铃铛摇动,在阒寂无声的夜色里,清脆的铃声格外清晰。
小巧的脚踝一手便能握住,仿佛再用点劲,便能折断。
又像是面团捏的,轻易便能揉碎在他手心里。
面前的少女睁着那双无辜的如小鹿一般的眼睛,睫羽扇动,望着他,似乎无知无觉。她很快变了神色,露出些许畏惧的神色。
“不要……”她红润娇唇微张,吐出一句毫无威慑力的话,反而更像引诱人的手段。
谢明峥俯身,含住那鲜艳欲滴的唇。
她的眼睛也会说话,代替了她不能说话的嘴巴,在骂他。
谢明峥知道她在骂什么,登徒子,下贱胚子……
她骂得越凶,他反而越发兴奋。
他入侵她每一寸唇舌,仿佛攻破她的城池,入城门后便将一切都扫荡殆尽。
临春被欺负得狠了,双眸带水,呜咽着,还是骂他。
银灯映出人的影子,落在西窗下,风声簌簌,吹动临春脚踝上的金铃铛,清脆的声响里混着些闷重的响动。西窗下烛影里静坐的那株昙花,是夜色的唯一观众,与夜风共舞,摇摆而动。
一弯残月被隐藏在厚重的云层之后,除了旷野中那篝火燃着,没一点光。穿过旷野的长风畅通无阻,叩响营帐的门。
谢明峥自梦中醒来,喉头干渴,一双如墨的眸子仍在失神。他听见自己心跳声沉沉,像鼓点似的。
梦里那些旖旎画面在脑海中萦绕着,挥之不去。
分明是虚幻的,回忆起来,却仿佛身临其境,历历在目,叫人头皮发紧。
又是这场梦。
离开玉京这三年,他常常做这个梦。
梦里永远是那个少女,或喜或嗔,与他亲密无间。
谢明峥闭上眼,感觉到自己的沸腾。
明日大军将要进玉京,攻皇城,他筹谋数年,成败在此一举。
这样的时刻,不禁叫人热血更为沸腾。
时间在指间流逝,谢明峥闭上眼,额上一层热汗,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落入沉溺的海,喘声粗重。
耳畔长风呼啸,撞在营帐上,像索命的鬼,呜——呜。
谢明峥意识渐渐清明,再无困倦之意,睁开眼,披了衣裳,掀开厚重的帐帘,出了营帐。已经是后半夜,大军皆在修整,只余下几队巡逻的守卫。篝火已然烧到尾声,谢明峥抬头,头顶的天空灰沉沉的,星子月亮皆不见,像一张巨大的网,马上要罩下来似的。几只雀鸟疏疏落落地自谢明峥眼前飞过,本落在他身侧的高枝上,忽地又飞远了。
谢明峥收回视线,负手而立,远目眺去,仿佛能望见那座巍峨的皇城似的。
恒成帝身体不行的事,谢明峥在宫中留下的探子早已经报过。探子说,恐怕就在这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