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笑着,声音突然一变,青岚眼看着她的眼角滚出泪来。
“你与他之间的事,为何扯上我,如今还要扯上我表哥。”
常清红着眼睛看向她:“此事难道不是因你而起?我与文清表哥原就是一对,我自幼样样都做得比别人好,就是为了能与他相配。我战战兢兢这么多年,从不让人挑出半点差错,好不容易博了个贤名,连我那挑剔的舅母都对我赞不绝口,认准了我做儿媳妇,谁料竟然出了你这么一号人。你什么都没做,那个不开眼的竟然非你不娶若是没有你我早就是他的妻了”
她又是笑又是哭的,样子有些骇人,后来说的话都变成了一阵呜呜,听不清了。
青岚叹了口气,难得沈常清能如此坦白,那她也送她几句真心话。
“你与他相识十几年,他都无甚表示,那能怪得上我么?再说我表哥,他对你一片真心,你不接纳也便罢了,还如此愚弄他,你会遭报应的”
常清冷着脸:“那又如何,是他自己愿意的。”
青岚哼了声:“我给你一日,你和他把事情说清楚。你或许不知道,我自打做了这阁老夫人,请我去家里集会的夫人多得很。我可以告诉他们,你对我表哥有意,先前碍于我的关系,你一直不敢答应他,而我深受感动,愿意成全你们,并且帮他请媒人去你家提亲,成就你们一段良缘,如何?”
常清听得一愣。沈青岚的身份已是今非昔比,若沈青岚公开表明态度,到时她便再无理由不答应他。若是真的不答应,不仅刘知言恨她,她的名声恐怕也就此毁了。
她虽不惧与沈青岚撕破脸,却还不至于要葬送自己一辈子。
她一张脸转瞬显出苍白,痴怔了片刻,竟抄起旁边一个手炉朝青岚丢过去。然而她力气小,丢得不准,那手炉咚地落到青岚身旁的座位上,滚下来。一班护卫听到声响,蹭蹭跳过来,挑起帘子问青岚可有事。
常清方才忘了还有这些人在,见他们连刀都差点拔出来,吓得猛一哆嗦,直缩到角落里。
青岚摆摆手让护卫们不必担心。
“你应该庆幸你没伤了我,否则我夫君绝不会放过你。我的痛苦,十倍还与你”
青岚见常清失魂落魄地走回院子里,又等了一会,才下了车,进家门去拜见祖母和父亲。
表哥的事算是已经解决。沈常清此等心高气傲的又怎会甘心嫁给表哥,即便她真要嫁,那也算是成全了表哥一番心意了。
她到了松龄馆,不见紫雪服侍,便问父亲紫雪何在。
沈望一愣:“你走的那一日,那丫头已经发卖出去了。”
青岚听得一皱眉:“为何要发卖她?我原是打算找个远地方将她嫁了。”
“是许绍元让人捎话来,让把那丫头卖了的。我以为你知道。”
“他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一句。”青岚憋了口闷气。
沈望笑出来:“必是怕你下不了狠心,留下隐患。这事我倒觉得他没做错。当断则断,不枉他做个阁臣。”
青岚与沈望说话的时候,宫城之内,许绍元在文华殿前拦住了来见太子的沈茂。
“大伯父,您来得正好,侄婿正打算去礼部找您。”许绍元行了一礼,衣袂探出外氅,灰蒙蒙的冬日里添了抹猩红。
沈茂赶忙还礼:“阁老有事请讲。”虽是事实,但他实在不敢自居人家的大伯父。
“昨日,内子的表哥刘公子来做客,说到沈家与刘家的亲事。刘公子说他之前向沈家提亲,一直没有得到答复。”
沈茂半张了嘴:“确有此事,刘公子我们是知道根底的,又是新科进士,我们原本是赞成这门亲事的,只是小女还在考虑我们是有些纵着孩子了,让她考虑得久了些。”
他做梦也想不到,堂堂许阁老会找他说这种事。
许绍元似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昨日刘公子说五堂妹告诉他,她是因与内子有些龃龉才不敢答应刘公子。内子一直视五堂妹为亲妹妹,闻言十分伤心,竟是一夜未眠。侄婿实在担心内子,才多嘴问一问大伯父。”
沈茂震惊:“这怕是误会吧,刘公子真是这样说的?”
“千真万确,侄婿就在一旁听着。”许绍元认真点了点头,此事若是由青岚来说,沈茂必是不信,换作他来说,便不同了。
“我知道了,此事我定会仔细问清楚。”沈茂神色肃然。
且不说闺女怎会做这样的事,他现在才明白,许绍元虽说得客气,却是为媳妇讨公道来的。
他刚要辞别许绍元,许绍元却又道:“大伯父,容侄婿再多句嘴。五堂妹似乎已经到了年纪,若是京师之内没有合适的人家,侄婿倒知道几位北直隶同僚家中有适龄的公子。论家世人品,都属人中翘楚。改日若是大伯父有空暇,侄婿和您说一说这几人的情况,也算多一个选择。”
沈茂听得愣住,虽说他也希望尽快将常清的亲事定下来,但许绍元这是催着他嫁女儿?他这是仅仅作为侄婿的建议,还是凭着身份来压他?
许绍元见他不说话,笑着向他行了一礼,便转身告辞了。
不论沈茂如何想他,沈常清这样处心积虑的人,若是留在京师,实在令他不放心,还是早早远嫁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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