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算小公司,就是处于最末端的一个打杂小组。当时人手不够,小组长就在音乐节几个必经路口发了传单,招募临时工,主要工作是搬抬物品等,一天一百二十块钱,一共干三天。
傅言归说到这里,看着梁都紧绷的身体,抬手拍拍他的后背,示意他稍安勿躁:“别着急,一步一步来。你先和那个雇形兰的人当面聊聊。”
那个小组长已经被带来几个小时,坐在会议室里正忐忑着,门开了,先前已经问过他一遍话的那两个人又带了一个alpha进来。
后来的alpha坐在他对面,眼底黝黑狂热,紧紧盯着他,让他浑身有种战栗的惊悚,他下意识坐直了些,生怕答错什么。
alpha没和另外两人一样,一上来就问问题。对方两只手压在桌子上,身体稍微前倾,如果没有中间的桌子,小组长觉得这人马上就要过来抓住他。
“你说,”alpha开口,语速很快,“一字不漏地说。”
小组长断断续续地讲述着。
“我对他印象挺深的,是beta,跛脚,很瘦弱,看着有点营养不良,他当时来应聘,我不想要。但他说自己可以吃苦,让我先试试,不满意可以不给钱。”
“后来我观察了他一会儿,虽然行动不便,但干活不含糊,便让他留了下来,搬搬水,照看一下现场物料什么的。”
“音乐节办三天,第一天干下来,我就决定剩下的两天也让他来。一开始想留下他手机号的,他说没手机,晚上干完活就离开了。第二天一早,他又来,之后就遇到袭击。那时候一片混乱,大家谁也顾不上谁,我们都躲起来,后来……后来我没再见过他。”
其实说到这里,线索就算断了。
那小组长说完,看看梁都,又看看傅言归:“之后我真的没再见过他,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但我去帮忙救助伤员了,没看见受伤的人里头有他,可能趁乱跑掉了吧。”
梁都垂着眼看桌面上深深浅浅的纹理,花了很长时间消化这些消息。这是这几年来,他觉得距离形兰最近的一次。
可是那场音乐节已经过去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形兰会不会还留在云城,或者又去了哪里,还能不能找得到他,这些谁也不知道。
大喜大悲的情绪已经在他心底翻涌了无数个来回。没有真正找到形兰,没有真正把人抱在怀里,他的情绪就无法找到合适的发泄口释放出来。
他甚至到现在心跳都是失速的。
任意有些担忧地看着梁都,试图安抚他:“云城被袭击之后,交通和基础设施都不太顺畅,现在才过了一个月,形兰应该没办法顺利离开。我和言哥猜测,以他的性格,多半是待在某个地方,就算要走,也会等彻底安全了再离开。”
“小意说得对,我们现在找,希望很大。”
傅言归接话,他已经安排在全市撒网,“现在能锁定他大概的状态,我们重点搜车站、码头、廉价旅馆,还有……”
傅言归顿了顿,继续说:“还有乞讨和流浪人员聚集地。”
听到这句话,梁都终于抬起头,他眉心紧紧拧着,看起来很痛苦。因为傅言归的话提醒着一个可怕的事实,那就是形兰过得很不好。
“他走的时候带了现金的,还有相机,不应该会……去做杂工。”
梁都喃喃道,似乎极不愿意相信这种可能。
但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在云城这个连续遇袭的边境城市,发生什么都有可能,千万富豪一夜间家破人亡也是常有的。
过了好一会儿,梁都总算将自己情绪压下去,他看着小组长,问了一个出乎意料的问题,这也是他问的第一个问题。
“你给他钱了吗?”
小组长被问愣了,随后反应过来:“我们是当天结清工资,第一天他离开前我给了他的,第二天再来,就碰到袭击了……”
剩下的话没说完,梁都便站起来,椅子擦过地面,传来刺啦一声响。
把小组长吓一跳:“就、就按照规定来的,我没苛待他。”
梁都看着小组长的脸,说:“麻烦你这几天留在这里,等找到人,我会给你误工补偿。”
说罢他走到傅言归跟前,“言哥,你把布控点位的监控给我,这次我一定要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