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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天擦黑,锦杪才离开琼阳宫,登上玉辇行了一段,撞见捏着绢帕拭泪的十公主。
不知怎的,锦杪隐约觉得头有些疼,指尖刚摁上,就听见娇娇柔柔的一声六皇姐。
顿时更疼了。
玉辇停下,锦杪素手掀开珠帘,似才瞧见十公主那双哭红的眼睛,讶然道:“十妹妹这是怎的了?”
十公主袅袅娜娜上前行礼,话未说泪先流,只听她哽咽道:“母妃如今在冷宫,苦得很,这一天天下来,哪还有个人样?方才我去冷宫探望,竟没有立马认出母妃。”
说到伤心处,十公主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锦杪冷眼瞧着,一句话也没说,甚至有些想笑。
她很好奇十公主哪儿来的脸在她面前说这些?
彻查太医院,查出柔妃是在她药里下毒的幕后主使,圣上念在柔妃养育了十公主的份儿上,留其一命,打入冷宫。
不然,够十公主哭的。
安静幽长的甬道里只有十公主的哭声,和偶尔响起的风声,怪瘆人的。
十公主兴许也是这么觉得,慢慢自己就不哭了,只是捏着绢帕擦眼泪,“我与六皇姐说这些,不是想求六皇姐原谅我母妃。我只是忍不住,还请六皇姐见谅。”
说罢,又行了一礼。
锦杪淡声道:“无妨。”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只余风萧萧。
十公主捏紧绢帕,小心翼翼往前挪了两步。似是风吹得太冷,她打了个哆嗦,颤颤巍巍的声音从唇齿间溢出,“六皇姐,我怀疑我母妃是被人栽赃陷害的。”
这话,早在柔妃被定罪那日,锦杪就听过了,但当时十公主只有怀疑,没有证据。
而如今,十公主怯生生地告诉她:“有人想杀了我母妃。”
“何人?”
十公主摇头,复又行礼,“六皇姐莫要觉得我是在撒谎,我只是不希望母妃背上莫须有的罪名。六皇姐若能查出真正的幕后主使,那是再好不过的。”
和十公主分开后,锦杪派人去了冷宫调查,不存在十公主说的情况。
但,不管十公主说的是真是假,多留个心眼总是没错的。
于是她留了人,暗中盯着柔妃那边。
不过一晚过去,就有了消息。
确实有人要害柔妃。全因柔妃有武功傍身,才逃过一劫。
对方极其谨慎,她的人很难顺藤摸瓜。
宫中嫔妃众多,幕后主使为什么偏偏选择栽赃嫁祸给柔妃?
难道是因为柔妃口不能言,又失了双臂?
锦杪陷入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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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时候,宫里来人传消息,说十公主突发恶疾,薨了。
锦杪正在用晚膳,闻言愣住,连筷子从指间滑落也不知。
好端端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明明昨天还见过。
锦杪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而且这番可以说是一字不差的话,让她想到二皇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