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睡前说了许多话,让心里不再那么憋闷,锦杪这一晚终于睡了个好觉,翌日一早起来,容光焕发,胃口也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
眼瞧着,第二碗枣儿粳米粥见底了,锦杪意犹未尽,舔了下唇,看向侍立于侧的裴臻。
少女面前放了个空碗,仰首眼巴巴地望着他,这让裴臻想到他从前在府中养的一只猫。每回饿了,那猫也是这般模样,瞧得他心都快化了。那时候他心里只会有一个想法,就是将它喂饱。
可是现在,不行。
裴臻无情地伸手拿走空碗,“殿下今早吃了两碗枣儿粳米粥,六个馄饨,两个蟹黄包。吃多了会难受,奴才觉着殿下不能再吃了。”
锦杪无辜地眨了两下眼,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吃了这么多?明明肚子还没饱呢。
可裴臻一副不容商量的样子,让锦杪很难开口,索性她就不说了,准备自力更生,可她刚拿到勺子,就被裴臻给夺走了。
她鼓起腮颊,扭头瞪了人一眼,“不吃就不吃!”
说罢,锦杪将脸别到一边,一副气得不轻的模样,余光却在早膳上面来来回回。
裴臻瞧着少女灵动的模样忍俊不禁,嘴角忍不住翘起,不过又被他迅速克制住。
趁裴臻有些走神,锦杪飞快夹了一个馄饨放嘴里。
“殿下!”裴臻没料到锦杪会来这么孩子气的一出,好气又好笑。
锦杪捂住耳朵,王八念经,不听不听!
等咽下嘴里的馄饨,她才拿开手,凶巴巴的话对着裴臻脱口而出:“我不吃的时候,你劝我多吃,我想吃的时候,你又让我别吃太多,到底想我怎样啊你?”
锦杪刚才发现了裴臻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
这人肯定是在笑她!
明明是主子,吃东西还跟做贼似的。
可这不都是拜他所赐吗?
谁让他那么凶,仿佛她要是再吃一口,他就把她给吃了。
或许……她这个比方有点夸张,但那个时候,她是真的挺怕裴臻。
明明她才是主子!
锦杪决定拿出做主子的威严,让裴臻知道什么叫做主仆。于是她一整天都没理裴臻。
用过早膳,锦杪便入了宫陪母妃,一直待到宫门快要下钥,才回公主府。
如今的徐贵妃心智如孩童,玩儿起来也同孩童一般,也就用膳的时候会好好坐着。
这一天下来,锦杪筋疲力尽,回到寝殿就扑倒在床上,打了个呵欠,昏昏欲睡。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扒她衣裳,锦杪登时惊醒。婢子被突然睁大的眼睛吓了一跳,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弱弱地唤了声殿下。
自那次定北侯府的事情过后,锦杪对他人的触碰变得尤其敏感。那日的事,她虽毫无印象,但也能想象出个七八分。略微一想那些画面,她就浑身难受,顿觉身上脏死了。
锦杪这会儿也没了困意,让婢子备水沐浴。
沐浴时,娇嫩白皙的肌肤被搓得通红,可锦杪觉得这样还不够,她愈发使劲,直到搓破出血,才肯罢休。她疲惫地靠着浴桶,歇息片刻后,自行更衣出了湢室。
从定北侯府回来后,锦杪沐浴更衣都不再要人伺候。
夜风钻入寝殿,引得烛火摇曳,人影幢幢。层层叠叠的纱幔后,金丝楠木拔步床前,有一道身姿挺拔如松。
锦杪没有理会,径直走过,却有一条胳膊伸直挡在了她面前,让她不得不开口同裴臻说话,“不让我吃,还不让我睡了是吗?”
“殿下的手。”
手怎么了?锦杪低头才发现自己手背有几条抓痕,想来是刚才沐浴时,情不自禁弄上的。她捏着袖口遮住那几条抓痕,道了句无妨,便继续往前走。
裴臻却没有把胳膊拿开的意思,锦杪不解地把人盯住,“还有事吗?”
少女明眸皓齿,本该如那骄阳一般,灼灼生辉,而今眉眼间却多了忧愁与伤感。白日里瞧不见,夜里便会悉数浮现,它们会化作一个牢笼,将少女囚在其中,无声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