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总之,也无需管这封圣旨究竟如何吧,只需皇帝没有智障到就令他立时回返京城蹚浑水或是更直接的就越过二三皇子于这封圣旨中申饬程铮,那对程铮而言,就都不是坏消息。
正是因有想通了这一点,程铮前往迎接圣旨的脚步,不免有越发的显出轻快来了。
又,也正是因有看出了程铮的这份轻快及轻快背后注定的好心情。本就疑心于程铮和皇帝是否有可能唱双簧的军中众人也越发的觉察到自己的心往深渊之下坠了一坠。
更颇感自己‘前途无望’。
毕竟,若皇帝正是有意于太子的时候,可又会愿与他们主持公道了?能双方各罚酒三杯,对军中人而言都能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所以……他们也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同太子‘硬碰硬’了吧?
单碰坏、碰碎了太子不要紧,可要是因着这一不识时务的‘碰撞’而在皇帝的心中越发的留下了痕迹,那于军中的大家伙而言,也才是真正的不利!
只到底……
到底心中已然有个疙瘩结下,还因程铮的毫无歉意悔意而显得越发的膈应人,继而使得军中人即便是笑,那笑也是一眼即破的强颜欢笑。
大家伙的确是需要以假面示人的官场中人不假,却也真真没得哪个傻子会演戏上瘾到将自己都骗过去的……这已是被人将左右两边脸都扇肿了,还得强做无事的讨好打脸人?
也真真是太过于为难人。
只这些思量和为难,在众人瞧见那双手打横捧着乌木木盒子——估摸着其中便是圣旨,却又一身常服站立于行宫门外的戴权时,也通通停止住了,还能立时就转而换以了更加现实的思索:
这戴权……怎穿成这样?!
……
…………
且不说戴权身为皇帝身边最得信重也最有地位的大太监该有的体面。就说他此番前来,可是代皇帝传达圣旨的,便不至精心打扮粉墨登场,也怎么都不该就这样日常且随意啊?哪怕戴权此刻的穿戴算不上是不修边幅,可论传旨……却是万万不够的,非但有显得他并不尊重自己手里捧着的这份圣旨,还会显得他尤其不尊重这封圣旨背后的皇帝!
——除非皇帝本人也有因着某些‘特殊缘由’认同戴权的这一不同寻常。
若真如此……则也只需再想想戴权此番南下金陵,竟是几方势力都没打探到他自京城一路至此的分毫消息……是否就又有了细思极恐的感觉?
并没有。
至少对于程铮而言,这并非意味着细思极恐而是‘果然如此’。
更是自己那两个兄弟怕是死定了……至少也得‘死其中一个’的笃定。
当即上前几步,且对着戴权行了半礼,口中更是关怀备至:“公公此来舟车劳顿,不知是现下里就要宣旨还是——?”
戴权因着现下里正手捧皇帝圣旨的缘故——也能在这期间代表皇帝了,便对程铮型的行礼全不闪不避……好在他看向程铮的眼神是极为温和的:“老奴谢过太子殿下的关怀,只为陛下办事可不敢言道辛苦……还请太子殿下且为老奴备一僻静处,待得老奴整理好了衣衫,这才便要即刻宣读旨意了。”
这……倒很是。
更甚者,可不仅仅是戴权需要整理衣衫,连带程铮此刻身上所穿着的……也是不合宜的:哪怕太子的衣物饰品便是常服也颇为不凡,却是依旧不符合迎接圣旨的规矩——凡有官爵者,在恭迎圣旨之际又如何敢不正装以待了?
再有,除去衣衫须得合规之外,迎圣旨是要设香案以待的,而非随随便便就能应付过去的‘小事’了!……当然了,事急从权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可惜瞧戴权的意思,此次的圣旨虽说来得有些出人意料,但各色的规矩也是不可少的,故‘场面’也就必须得做足了。
由是,自程铮始,人人自去打理自己,也自有人前往程铮于行宫之中的居所处的正堂摆设必需物品。
连带戴权也有在行宫中人的带领下另寻了一处寂静之所,更换服饰整理衣冠。
这之中,尤其需要一提的是,供戴权穿戴衣物的处所,却是昔日程钰下金陵之际程铮为自家弟弟所预备好院子。
因着这处居所是为皇子所备下,故而,也哪怕程钰连行宫的大门都不踏入,下人们也是须得将之日日洒扫的……什么?不说程钰另有住处,就说其人也早就离开金陵了,又哪里须得再日日洒扫那院落了?
……咳,自然是因着程铮尚在金陵也还坐镇于行宫之中啊。
更自是因:程铮备下这院落可不是真为了同程钰‘亲近’而不过是装相给外人看顺带着还能恶心程钰本人一回罢了,故而程钰是否住进去这处居所?
并不重要,能‘时时刻刻’表明程铮有在扫榻以待的‘恭候’程钰住进去……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