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程铮这个半点不配合众人的家伙,却也有正正抢在这个时候又开始作妖了——
若说方才,他当真有如死了一般地放任军中众人对刘老管事的各种攻讦和奚落,那在这时候,在这是军中众人终于想到还可以避开程铮直面……不,该是直接试探刘老管事的时候。程铮却是一点不配合的终于良心发现了?
不,这人兴许根本就没有良心,而不过是担心自己设下的这一‘局’可能会被人破解再在面上摆出一副他终有生出帮刘老管事解围的善心一般……为自己谋利!
却是打量谁看不穿呢?非但军中众人,便刘老管事自己也是不怎么认可这人的善良还只想呵呵两声为回应!
只,军中众人的呵呵,概是因着程铮的‘善良’恰恰好打断了他们的步骤和计划,而刘老管事的呵呵,却是因程铮的所言所行,又何处论得上善良了?
须知所有的、于此时此刻加注在刘老管事身上的痛苦,本就不应由他承受。
正是两厢不屑间,程铮却是全看不懂人的脸色般、再度以愤怒的口吻代替刘老管事向着军中众人反击了:“放肆!孤方才才告诫过你们什么,你们这就又试图将之在孤的眼皮之下复刻了吗?”
更冷笑连连的:“如此狂妄……难道你们以为孤这个太子真是死的?”
这话——
可真的没人傻到去接,不管是愤怒至极的军中众人还是觉得自己冤枉至极的刘老管事,大家都只管齐刷刷的下跪……哦,又因着众人本就是跪在地上的,故这个时候也只管将自己的脑袋往地砖上叩得更响亮也就是了。
只程铮却是继续发挥了自己睁眼瞎的‘视力’——全不入眼众人的‘恭敬’,而是转去计较:“刚才,孤可是有两次问及刘老管事可知此事究竟是谁做下的?”
“却是不想,也竟是两次都未曾等他回答此事可有与等你相干,你们便急不可耐、更一次比一次——”
“呵。”言至此处,程铮也恰到好处的冷笑一声,不再继续了。
就难免断得人心中暴躁至极。
再有,程铮确有问过众人两次不假,只,也便是程铮自己,可又真敢复述这两次提问了?
程铮不敢!毕竟,他纵复述,都不过会令众人再度见识一回他‘似是而非’的功力而已。
更会因这份似是而非而令程铮反漏了怯:纵旁人不得不受限于他的身份地位,可程铮不也做不到赵高那般当堂指鹿为马?
……
当然了,纵程铮强压不下在场的人,在场众人也不敢就太过激烈的反抗程铮了,
一时间,双方都免不得投鼠忌器。
也不由沉默。
不想,之前的沉默似的程铮放过了他们——只对他们进行了此处无胜有言的嘲讽。而这一次的沉默,程铮却是乘胜追击了。
当即一指刘老管事,对他们再度发难道:“孤本还想着与你们留两三分的颜面,且让刘老管事自己陈述可知晓这件事情是谁做下的……”
“毕竟,也不管那人是谁,都定然会有一个将事情做下的人,对吧?事情总不可能凭空就出现在那里!”
众人:……
仿佛有哪里不对,却又着实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毕竟,从逻辑上而言,这话也确实并且完全没毛病。
“谁知你们却是全无视了孤的好心,逼得孤切切实实的点明白你们的错处才罢休。”程铮就叹息:“纵是孤,也不曾想到你们的脸皮……竟然能够这么厚。”
这是叹息吗?
这分明是在嘲讽,还是直接嘲到众人脸上的嘲讽!
便军中众人再不敢接程铮方才的、死呀活呀的话儿,这时听程铮竟是进一步的挑衅,也终忍不住要接一接了。
当即有人梗着脖子:“殿下何必出此言?”
“便我等俱是不如殿下。却也非殿下能够任意侮辱的人!”
——终于说出口了。
这一出口,即代表着军中人同程铮之间,可是已不再抱有什么继续观望、等看程铮又能给予自己这一方什么样的补偿的期望了,而是已然定下决心,再不与程铮继续计较这些‘蝇头小利’,干脆撕破脸算了!
……
却是又见程铮虽听闻此言——也必定听懂了此言,其眉宇间的神情……与其说是恼怒、惊恐,还不如说是、也更接近于满满的不解:“随意欺辱?”
他很真诚的疑惑:“孤不过是因有接到皇叔祖身边的老人的哭诉,不忍见其一把年纪了还被人如此欺负,更不但就断定了你等便是这等不知轻重的人,这才传唤你等来辨个分明。”
“何曾想你等竟是如此冥顽不灵且并不以故的好心为意——”
“怎么,你等都这般不识好人心了,还不许孤有些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