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似一瞬将原本对苏若棠的执念转接到我身上,是因为幻境中那些景象?
是愧疚?报恩?
我沉凝了良久。
亦或是,解开真相后迟来的情意?
可无论哪一种,都是如今的我不再需要的。
当初我失去护心灵力,魂魄误入那具被他炼制的傀儡中,他真的未曾发现吗?
或许在他眼中,哪怕牺牲一个无辜生魂,能复活心上人也在所不惜。
这样深沉的执念令我感到惊惧,被塑造成替身逐渐泯灭自我、被活生生剥开灵魂的疼令我痛苦……
这些灰暗负面的情绪在得知容屿为我炼制一个新的躯壳时到达了顶峰。
我看着那个木偶在他刻刀下,逐渐显露出和幻境少女一般无二的面容时,终于崩溃了。
身处的这具傀儡没有心,我甚至流不出一滴泪,只觉得眼眶干涩得似乎要滴血。
“容屿,你所造的傀儡面容确实和我如出一辙,可你明不明白?哪怕再做十个,二十个,我还是会失去记忆,我便不再是原来的我了!”
“如果你只是为了更好地禁锢我,不必如此麻烦,只需要一把灵火,我不会再有任何意志反抗你!”
声嘶力竭的嘶喊似乎耗尽了我的心力。
眼前一阵晕眩,我的身躯晃了晃就要倒下时,他神色微滞,三两步冲上来搂住了我。
昏昏沉沉的时日不知过了多久,我被灌了数不清的苦药。
终究是毫无起色。
我知道,人间有句话叫心病难医。
我逃不出这里,便也不想再挣扎了,与其再被炼制成一个失去记忆的傀儡,再经历一次噩梦,我宁愿在病痛中沉眠。
可容屿偏偏不如我所愿。
他强制又温柔地将我扶起,靠在他的怀中。
我努力睁开一丝缝隙看他,昔日光风霁月的青年修士,似乎已经好几日未曾打理,形容颓败绝望。
他开口祈求我,话中从未有过的卑微,“只要你能好起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光亮,提起精神道,“你……把护心灵力还我,我想离开——”
“除了这个。”他干涩的唇中挤出了这句话,水润的双眸中映出我的面容。
我一瞬间失去了再说话的欲望,闭上了眼。
任凭他再如何低声言语,我不再理会。
过了一会,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搭上的我的肩颈,随后我被他打横抱而起。
门扉被推开,略带冷意的微风拂过面庞。
我忍不住睁开眼,刚入冬日,天上高悬的月似乎格外清冷高寒。
这栋竹楼竟也有一架秋千,只是这些时日我一直待在屋内,竟未能发觉。
我被他拥在怀中,暖意从狐毛大氅源源不断地传来。
容屿的面庞也被皎洁的月光镀上了些许色彩,声线从未有过的柔和,“你从前不知为何那样爱赏月,时常要拉着我陪你……”
确实如此,只是以前的他很少有空闲的时间。
忆起以前的往事,我下意识睁开眼去看圆月,去看撒在院中的一片清辉。
只是这时,我眼中的银白的月似乎突然变成了一片血红。
我颤栗着,身体微微地痉挛起来,眼中只有一片迷茫的恐惧。
我明明最喜赏月的。
容屿几乎瞬间察觉到我的不对劲,神色剧变,抓紧我的手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