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屿站在廊庑下,亮起的风灯将他的身影镀上一层微光。
试图忽视忘却的情绪一瞬涌上来,我忍不住上前,埋进他的怀中声音闷闷:“我救不了那些保护我的傀儡……”
“就连平安,我亦护不住它……”
他的手带着安抚的力道在我的发顶摩挲,“它们本就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危,如今你安好,它们便不算白白牺牲。”
“至于平安……我再为你雕一只肖似狸奴的傀儡可好?”
我想起印象中狸奴的模样,心里虽然喜爱,仍是摇了摇头,干涩道:“平安就是平安。我不想找另一只傀儡代替它,抹去它的痕迹。”
“这对它不公平。”
很久没有得到他的回应,我疑惑地抬起头去看他。
却见容屿的神色突然变得极淡,半晌才道:“你说得对——”
“替代品永远做不得真。”
……
接连下来的几日,容屿变得极其忙碌。
他在庭中和院墙外加固法阵,等到空闲下来已经是又一日的晚上了。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我这才发现今日是十五。
高挂在山峦之上的圆月如银盘,我如往常般去拉容屿的袖子,将他推到院中的秋千旁。
他抬头望月。
我却只看着他,在心中祈愿每一年都可以与他一同赏月。
可下一瞬,我眼中的世界恍惚翻转了。
我看见了冲天而起的阵法的光芒。
最后,是那轮突然变得血红的月。
06
灵魂深处撕裂般的痛,像是被一只巨手搅弄着,甩出了一个温暖的所在。
我再一次有意识,便漂浮在空中。
映入眼帘的是床上躺着的“我”,和容屿再熟悉不过的背影。
我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试图开口吸引容屿的注意,让他发现我的异样。
可我才吐露出一个字,他就若有所觉地转过身,那双平日为我簪花画眉的手瞬间掐住了我。
脖颈传来剧痛,我眼中却流不出泪。
只以为他认不出我了,挣扎着要解释。
可他却说:“孤魂野鬼,既是为师尊提供了个躯壳,我也合该给你个安身之所。”
语气从未有过的冷酷与漠然。
我被他桎梏着,在房中走动。
他的脚步停在了我平日的梳妆台前。
那上面妥帖地摆放着数只他曾为我雕刻的傀儡。
几乎每只傀儡眉目间都有我的影子。
他的指尖一一掠过,最后蓦然停顿在最角落的傀儡。
那是他手下唯一的残次品,亦是唯一长相丑陋,丝毫不像我的傀儡。
他拿起了它,手中掐诀。
诡异的光一闪而过,熟悉的痛感瞬间袭来。
我就这样被他塞进了这只傀儡中,魂魄各处如被生生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