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贵人见众人都在,便有心要让复宠的甄嬛没脸,扬声唤道:“晚儿!”
余莺儿怯怯上前,规规矩矩地守在富察贵人身后,接过宫人们递来的五毒饼,利索地跪下膝行到富察贵人跟前,高高举过盘子道:“恭请小主用五毒饼。”
欣嫔奇道:“这是什么规矩?咱们却不知道。”
富察贵人含笑道:“欣嫔有所不知,这叫人肉跪盘。
晚儿这丫头笨笨的,可有一样好处,什么都能受着。
本宫要闻香的时候,她就是捧着香炉的香案;本宫要看书时,她便是举着蜡烛的烛台。
还有形形色色的好处,下回一一给各位姐妹们瞧个新鲜。”
眉庄冷着脸道:“我朝没这个规矩,富察贵人咱们这儿,可不这样折腾人的。”
富察贵人不以为意,取了一块五毒饼吃了。
“你瞧她捧得多稳当,奴才生来就是伺候人的,怎么伺候不是伺候呢。”
她觑着帮腔的眉庄,直言道,“惠妃娘娘,你说是不是?”
眉庄的笑容宁和得恍若一面明镜澹澹,却是淳嫔道:“我记得这丫头从前在永寿宫宫里伺候过安妃娘娘的,如今怎么干起这个活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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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宫女们好歹都是八旗出身,皇上一向最宽厚待下的,若是知道了,可不大好。”
富察贵人扬了扬嘴角算是微笑,望着毫无反应的安玲容,开口道:“淳嫔也真是小心太过了,宫女们伺候主子又怎么了,也值得说嘴?且晚儿又不在皇上跟前伺候,有什么要紧。”
她盯着余莺儿道:“晚儿,本宫可没逼迫你,都是你自愿的吧。”
余莺儿哪里敢说个“不是”,忙道:“晚儿是奴婢,生来就是伺候主子的。”
富察贵人指着她嗤笑道:“晚儿啊晚儿,你这张樱桃小口,答起话来倒利落啊。
倒和咱们曾经爱戴的菀嫔平日里说话一个样子,细看起来,和惠妃娘娘也有几分相像呢。”
眉庄听她直指自己,便也笑道:“就是为了这几分相像,富察贵人就那么喜欢晚儿伺候么?我记得晚儿本来是花房的宫女,叫作余莺儿,怎么到了妹妹身边,名儿也改了,伺候的活儿也改了?”
富察贵人放下手中的五毒饼道:“惠姐姐这可是多心了,我不过是喜欢她的樱桃小口,所以才叫晚儿罢了。”
安玲容淡漠地扬了扬唇角:“这个自然了,只是方才富察贵人说那丫头长得有几分像惠妃,我便跟妹妹讨个人情,让她跟了惠妃去,如何?”
富察贵人“哎呀呀”一迭声唤了起来道:“那怎么行呢!且不说我一时半刻还离不了这丫头,还是留在我身边稳妥些呢。”
皇后冷眼旁观,含了温和之色道:“不过是个小宫女,安妃和惠妃若喜欢,本宫让内务府再挑好的给你。”
眉庄与安玲容对视一眼,知道富察贵人死期将至,便也默然了。
待到从皇后宫中散去,眉庄与安玲容携了手出来。
眉庄眉头微蹙,脸上颇有些萧瑟之意,道:“看着富察贵人这般拿晚儿取笑凌辱,我不知怎的,心里总有些不好受。”
安玲容和婉劝道:“那丫头与眉姐姐和菀姐姐有几分相似,也难怪了。
可我还是劝姐姐一句,别想着去救她。
一则姐姐开口,富察贵人愈加不肯放,还不如等她腻歪了,自己也觉得无趣,便撒手了,二来……”
安玲容微微沉吟,小声道:“我亲眼见过这丫头在我宫里是怎么在皇上面前抓乖卖俏的,实在不算一个安分守己的人。”
眉庄颇为意外:“竟有这样的事?难怪她那时会突然要断了与小夏子的情,后来被打发去了花房,才知道要回心转意,原来竟有这样的缘故在里头。”
闲聊过后,安玲容先是去看望了甄嬛,然后才回到宫中。
一进门,她便见皇帝坐在窗下。
一盏清茶,一卷书帖,一本奏折,候着她回来。
她解下披风,坐到皇帝跟前道:“让皇上久等了。”
皇帝淡淡道:“去看菀嫔而已,怎么去了这么久?”
窗外微明的光线为安玲容如花树堆雪般的面容,镀上了更为温婉的轮廓。
她徐徐替皇帝添上茶,缓声道:“原是想略坐坐就回来的,但是看着碎玉轩炭火供应不足,菀姐姐又病得可怜,所以多说了两句。”
皇帝蹙眉,不以为然道:“何必与她多费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