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路街头,秦柳拎着大包小包站在秋风中瑟瑟发抖。
没了自行车,她怎么回家都是个问题。因为公交车并不通向榕阳村,所以村里的各家各户都买了自行车,就连不富裕的秦家爹娘也在两年前勒紧裤腰带,攒下一些钱买进了个二手的。
但现在,就连这二手的小破烂也没了。
秦柳整个人迷茫且无助,一想到要走六七公里的土路,尤其是还拎着一大堆刚买的菜,想着都头大。她摸了摸兜里仅剩的二十二块钱,又不忍心花这笔好不容易得来的钱坐车。
“唉……”秦柳长叹一口气,一咬牙一跺脚,狠狠决定徒步回家。
泥土路坑坑洼洼的,时不时还会出现大块的石子咯一下脚,秦柳才走了十几分钟,榕阳村的影子都还没见着,就已经感觉到快体力不支了。她气喘吁吁地蹲坐在路边,找了一个大树靠着,准备先休息一会儿。
秦柳从袋子里挑出一个小苹果,这个是她在买菜时再一次靠着小甜嘴得来的赠品,这会儿倒是排上了用场。她用袖口随意擦了两下,然后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甜甜的水果清香瞬间让她恢复了一些。
这会儿的落魄和今早刚达成买卖后的神采飞扬形成了鲜明对比,现在的秦柳仿佛是豪门家庭突然遭遇家道中落一般。
就在她啃完最后一口,准备站起身来继续赶路时,突然听到了一声汽车的喇叭声。
“嘟嘟!”
秦柳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辆深蓝色的小轻卡停在路边,车窗里探出一个人头,对着她挥挥手:“哎,这不是小柳吗?在这儿干嘛呢?”
秦柳眯着眼睛看过去,发现车里一共有两个人,一个是穿着白色背心的男子,正冲着她挥手,另一个是带着金丝框眼镜的女人,穿着一身浅灰色女士西装,手里拎着一个皮包,看起来十分优雅。
但问题是这两个人她是一个都不认识,甚至连见都没有见过。
秦柳有些犹豫,她看了看周围,发现空无一人,只有几只羊在地里啃草,又转过头看了看汽车里人,迟疑地伸出食指指指自己:“我?”
这一举动把男人惹笑了:“不是你还能是谁?”他熄了火下车,走到秦柳身边,瞟了一眼她脚边的袋子,猜测道,“你在这儿干嘛呢?刚去镇子里买东西去了?现在是准备回家?”
秦柳点点头,不敢轻易张嘴回话,生怕暴露了。
男人倒是习以为常:“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害羞。”他又绕着秦柳看了一圈,不可置信地问,“你咋就一个人来的?没人帮你拿吗,这么多东西呢?而且你这咋回去,不骑个车?”
一说到车秦柳就憋屈,苦笑一声,摇摇头。
男人看到这样也懂了,叹了一口气:“唉,你这孩子多大了,不知道咱村到镇子里走路脚会磨出泡啊……算了,要不然我载你一程?我这会儿要送胡教授去东兰村,正好路过咱村,你不嫌弃的话就坐我车后面,我给你送回家。”
秦柳一听,瞬间惊喜地眼睛都亮了:“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有啥不行,都一个村的,相互帮助也是应该的。”
这意思是他也是榕阳村的人?
秦柳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举动,男人毫不知情,热心地弯下腰,帮忙拎起其中一个袋子,一称:“嚯,还挺沉的!看起来你们家是有好吃的了?”
“没有,就是添点必需品罢了。”秦柳赶紧伸手去接,“您放这儿吧,我自己拎就行。”
“没事儿没事儿,别跟我客气,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现在客气啥?”他把东西搬到轻卡的后货箱上,道歉说,“前排就俩座还坐满了,可能要委屈你坐这儿了。”
男人的语气和眼神里的不好意思都快溢出来了。
秦柳见状赶紧摆摆手:“这有什么可委屈的,您能载我已经够感谢了,怎么还敢挑剔。”说完,撑着胳膊爬上后货箱上,乐呵呵地往上一坐。
秦柳指指身后的路:“你看,这视野、这风景,多好!”
又左右翻腾了一下:“你看,这地方,多宽敞、多舒服!”
再深深吸了一口气:“你闻,这味道……”她的鼻子突然一耸,然后委屈地捏起,看了眼啃草的羊和它们身后的小黑团团,“是有点臭啊……”
“哈哈哈哈哈!”男人被秦柳的反应逗笑了,“以前咋没发现你这孩子这么好玩呢?”
两个人就在后排说了半天,前排的女人似乎是等不及了,也推开门下车,探出个脑袋:“请问现在还不走吗?”
“走走走!”男人赶紧拍了下脑门,“哎呦你看,光顾着和你聊天了,都忘了人胡教授还在呢。”
他对着胡教授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介绍道:“这是我们村里的姑娘,我看她要回去,咱们还顺路,就想着捎她一程。胡教授你看这……”
胡教授微笑着点点头:“没事的,我不介意。”然后对着秦柳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胡菊雅,是汇安市动物研究所的教授。”
哇塞!
秦柳瞬间被这个名头震惊到,在现代她看到教授都敬仰万分,更别说这人还是八零年代的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