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琼穿戴整齐,边往完好的殿前地面走去,边开口:“大晋最可笑的,莫过于以民告官要先受五十杖刑。
陛下,你信不信即便我不来洛阳,大晋不出十年,必然也要有人揭竿而起,且响应者如云?”
石征讪然:“朕如何不知士族门阀日渐跋扈,民怨愈演愈烈,只苦于他们相互间勾连已深,势力太过庞大,所以才请圣师教我。”
李琼:“治痼疾需以猛药,要想逃脱短命王朝宿命,唯有真正做到‘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九字。法严吏清,官民一家亲,大晋才有望千秋万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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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征轻轻点头。
石鸿拱手:“恕在下愚钝,请问圣师,具体该如何做?”
李琼停下步伐,转过身来:“你石氏有多少户宗亲?”
石鸿看向老父亲,见他闭口不言,这才回答:“五万多户,算上外戚,超过十万户。”
李琼再问:“依附宗亲和外戚的子民呢?”
石鸿迟疑:“……按一户依附三十人计算,应超过三百万。”
李琼:“第一步,民以食为天,效仿河西道,收归他们田地为国有,再租借于民,因地收税,再丰年多收租,灾年免其税。
前提是在保证农户缴完粮税,剩余的还足够丰衣足食,这需要官方定较高的粮食底价。”
石鸿愣了愣,反问:“因地收税?”
李琼:“水田极度依赖水源,上下游收成自然不尽相同,而往往为抢水源,农户间大打出手,甚至拉帮结派,举族火拼杀戮者比比皆是,只有因地收税,因收成分级收税才能有效缓解矛盾冲突。”
石鸿:“山田呢?”
李琼翻白眼:“向阳与背阴之地,收成至少相差三成。”
石鸿讪讪闭嘴。
围在周边的众人莞尔不禁。
李琼:“种地能丰衣足食,农户自然乐意劳作,再拿出一些真金白银,如诗书大会般奖励各种能手,农户热情自然高涨。
其次是工业,针织、制器、泥瓦,评以艺师,提升其待遇与社会地位,激发其热情,各行各业便有望兴旺发达起来。
再来便是历来被视为最贱的商人,他们变贵贱、调余缺、度远近,万物广通,才能实现老有所养、少有所依,举民同丰。”
众人脑海浮现一派盛世景象。
李琼:“最后为学,除基础的三百千之外,当因材施教,只因学者中庸者占其九,要让他们知礼仪而懂道理,最快最有效的莫过于浅显易懂的白话文。
至于那些精深的文化传承,便留给当中少数的聪慧者去研习吧。
庸者劳其力,慧者扬其智,才是真正的人尽其材。”
石征茫然:“白话文?”
李琼:“陛下,开疆拓土并非束民以武,而是要让他们穿我晋衣、说我晋语、用我晋字。
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此为真正的大一统!”
“圣师圣明。”
石征大拜于地。
士学晦涩,大晋之内学有所成者尚百中无一,更别说化外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