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
石玄衣光着黑乎乎的脚丫子,踏着疲惫步伐登山,在几名身穿道袍的师弟师妹众星拱月般护送下踏入前山大殿,这才长长松一口气。
打从听到李琼劫持肃州知州季贤,一路虐其如猪狗,他瞬间陷入被春药、迷幻药加嘎二弟支配的恐惧。
家当都没顾上收拾,连夜跑路。
当初在皇宫,皇帝叔叔石征确曾当过和事佬,但事易时移,如今两边都琢磨着对方脑袋,万一李琼又想追究黄金劫案,要我小命咋办?
所以,他总感觉背后有双阴恻恻目光盯着,一路上吃不下睡不香,如受惊兔子般,连鞋也给跑掉了。
小心肝好不容易落回心里,茶水点心刚吃下几口,有师弟奉上一双信件:“小师兄,昨日有人送来此信,指名要您亲自拆阅。”
衣服反正脏兮兮的形同乞丐,石玄衣索性把手往衣服下摆狠狠擦过,这才接过信件。
打开后一目十行。
他愣了两息,猛然发出声震殿宇的咆哮:“石乾那狗东西在哪?”
师弟师妹们看他双眼充血,面目扭曲,再配副脏兮兮的模样,活脱脱厉鬼现世,不禁集体打冷战。
“小……师兄,他赖在别院中不走,现在应该还在那吧。”
脸如苹果的可爱小师妹怯怯回答。
呼的一声。
石玄衣飞窜出去,风驰电掣的赶到别院,一眼就看到在阁楼飞亭上饮酒赏月的石乾。
铿!
长剑出鞘。
石玄衣脚踏墙面,腾上亭子,右剑左掌的照头就打。
石乾抬手拍开,惊愕:“玄衣,你这是干嘛?”
一年多过去,他仗着霸占西域两颗三品舍利子,修为从三品前期跃升到大前期。
而石玄衣,仅从当初的三品大前期晋升到大中期,差距悬如天地。
石玄衣红着眼睛,疯魔般乱攻,边打边吼:“虐杀我姐的凶手竟是你,畜牲,伪君子……”
跟来别院的师弟师妹们顿时呆住。
石乾掌指齐出,竭力保护着桌上的美酒及精致下酒菜,蹙眉:“你听信谁的胡言乱语,怎把此事赖我头上?”
石玄衣久攻之下连人家衣角也没碰到,自知亲手报仇无望,索性停手,呼的甩去信件:“李琼亲笔所书,还盖有他的两个官印,你还想抵赖不成?”
石乾心口狂跳,强辩:“只要有足够利益,不是没人敢冒抄家问斩的风险伪造官印。”
“放屁,李琼的笔迹我多有研究,岂能认不得。”
石玄衣破口大骂,骂完抹泪跳下亭子,朝山上跑去。
那里住着掌门师父,当代天师,道号紫玄的王光弼。
我打不过你,找师父出来主持公道,哼!
然而,掌门大殿里却是空的。
此刻的王光弼正与祖父赤乾老天师一同来到后山。
站在久久望天的云坤道尊身后。
原因无他,云坤一边望天,双手十指还一边掐来掐去,一副神棍姿态。
“唉……”
云坤停下卜算,幽然转身:“紫微星黯淡无光,石氏王朝覆亡在即不说,大晋天下恐怕也大劫将至。”
王光弼面色微变,张了张口,又闭嘴看向祖父。
赤乾揉揉酒糟鼻,满脸不屑:“小子,你这算的准是不准?”
云坤点头:“孩儿几十年来苦研此道,定然不会算错。”
谁料,赤乾等的就是这句话,抬脚就踹,被晃身躲开后才破口大骂:“你若能把研究玄学的一半精力放在武道上,何至于至今才刚领悟一式道境招术,让老父亲我等到快进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