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十个板子下去,世子爷这条命还要不要了?
有两个素来做事谨慎的下人,怕到时候真出了人命被追责,悄悄跑去兰雪堂跟侯夫人通风报信了。
侯夫人身边的何嬷嬷得了信,深觉此事非同小可,赶忙进屋禀明了侯夫人。
侯夫人眼睫轻颤了一下,忽而想起了前些日子裴源行感染了风寒病倒在床上,大夫说他身上本就带着旧伤,后来又添了新伤,唯有细心调养一番才能痊愈。
谁承想今日侯爷竟又责罚了他,听下人的意思,侯爷会杖打他五十大板。
“何嬷嬷,与我一同去书房吧。”
侯夫人和何嬷嬷赶到的时候,侯爷嘴里刚念完“二十五”。
裴源行正跪在地上,衣裳的后背处已被鲜血染得通红,无须扯开衣裳便能想象得到里面定是一片血肉模糊。
此次侯爷定然是下了狠手了。
侯夫人心脏蓦然一缩,忍不住上前阻拦道:“侯爷,别打了。”
侯爷动作一顿,扭头瞪着立在一旁的下人,眼中满是怒火:“是哪个叫夫人过来的?赶紧将她拉走!”
侯夫人抿了抿唇,道:“侯爷,别再打了,再打行哥儿就没命了。”
侯爷面色阴沉如水:“将夫人带走!今日谁都别拦着我,我要打死这个逆子!”
下人见侯夫人出面也劝不住侯爷,再看侯爷的脸色,深知再不拉走侯夫人,大家都甭想有好果子吃,只得朝何嬷嬷递了个求救的眼色。
何嬷嬷在侯府多年,知道这回侯爷是铁了心地要罚世子爷,就连侯夫人开口劝阻也不管用,再僵持下去,只怕侯夫人也会跟着遭殃,说不定事后侯爷更是会将心里的怨气尽数撒在世子爷的身上。
如此一来,事情只怕会越闹越糟。
何嬷嬷好说歹说的,也顾不上是不是失了尊卑了,用了蛮力,才将侯夫人强行给拉走了。
前脚侯夫人和何嬷嬷出了院门,后脚侯爷又拿起板子杖打裴源行。
杖打完五十杖,侯爷两手发麻,喘着粗气打量着裴源行。
裴源行扶着地面,慢吞吞地站起了身。
他步伐踉跄,两脚都站不稳了,面色苍白如纸,眼底却带着丝丝笑意。
往后他跟这侯府再无半点关系了。
侯爷剜了他一眼,刚压下去一些的愠怒又涌上了心头。
这个逆子,事到如今居然还笑得出来!
他拔高了音量,也不知是要说给下人听,还是要说给裴源行听。
“来人,开祠堂,我要将这个逆子从族谱上除名!”
夜已深,烛台上立着的蜡烛逐渐燃尽,云初翻了个身,从浅眠中醒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