溅起的鲜血如喷泉般冲刷着他的脸,模糊了他的视野。
可他却没有停下。
直到凶徒完全不再挣扎,依然用尽所有力气的他,此刻浑身都是血。
紧握匕首的双手无力地在早已沦为尸体的凶徒身上滑动着,与一开始不同,力竭到最多也只是划破表皮而已。
他在无力地刺,他在无声的哭。
脚步声慢慢朝着自己逼近,双目无神、犹如行尸走肉的他,木讷的抬起头,看着那个人朝着自己缓缓伸过来。
那只手已然近在眼前的右手,遮蔽了自己眼前的所有的视线。
顾知愚猛地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死也不肯放手。
不知怎么的,周遭出现无数个黑色的墨点,并且迅速蔓延弥散开来,使得眼前一片黑暗,所有的一切都看不到了。
唯独那被自己紧紧抓着手腕的触感,依旧存在。
耳畔还有痛苦的叫声。
“骨头响了!手要断了!”
“岳大夫,怎么会这样?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这笨女人愣着干嘛!拿我的银针来啊!”
头顶莫名的刺痛传来,他最后一丝意识也慢慢淡去了。
枕边案上放着的鎏金雕凤香炉内,燃起的淡淡香气飘散于偏厢之内,久久没有散去。
顾知愚缓缓睁开双眼,惊见顶上挂着的吊灯十分陌生,立刻弹坐起身。
侧目坐望,只见陆喻衿就坐在自己的床榻边,双臂层叠搁在了香案边上,左脸颊贴在手背,双目微闭,睡容略显疲态。
定神细看,顾知愚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在城夜永乐后院的厢房内。
而此刻,天已经亮了。
他轻轻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单,一面侧目观察着陆喻衿,一面小心翼翼的抬起双腿,生怕发出一丝声响。
门外的脚步声越靠越近,抬眼望去,炳忠和岳谦已经来到了偏厢门口。
“顾将军,您终于醒了!”
顾知愚才刚刚竖起右手,还未等贴在唇上示意他不要出声,架不住内心惊喜的炳忠却已经喊了出来。
本就入睡不深的陆喻衿,一听声音便睁开双眼。
横向的视野之中,第一个出现的便是顾知愚的侧脸,以及那熟制唇边不及放下的尴尬表情。
“可算是醒了。”
岳谦阴沉着脸走进屋内,来到了床榻边的案上,打开了药箱取出了里面的脉枕。
见岳谦不给自己好脸色,而且抬臂之际右手腕上有明显的淤痕,便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一听这话,在场的炳忠和陆喻衿顷刻怔住了,齐刷刷的看向了双肩微微颤抖的岳谦。
他放下了手中的脉枕,转而摸向了银针卷带,抽出了一根最常最粗的,转身便朝着顾知愚扑了过来:“你还好意思说!”
即使察觉到情势不对的陆喻衿和炳忠,赶忙一左一右挡在了岳谦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