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愤怒与悲伤揭过,她突然反应过来,娑岚事件发生那么久,这几个月以来根本没有任何媒体报道那则新闻,就连代郢辉和叶弘巍的案子也是低调处理,如果裴今澜真想降低影响,怎么可能会让李一叙抓到漏网之鱼。
时纯打开手机,看着通讯录里只拨过一次的那个号码,视线落在驾驶座的司机的背影。
宽叔是个从不多话的人,他听裴今澜的吩咐做事,对她的要求也有应必答,可时纯明白,他再怎么顺从也都是因为那个人的授意,而自己的一举一动,他只会事无巨细地如实告知。
包括这一回。
可这么久了,裴今澜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说不上是期待暴风的降临,还是恐惧未知的惩罚。
只希望,让结果来得更快一点。
总好过,被时间凌迟。
不知道过了多久,宽叔的声音从前座传来,“时小姐,到了。”
时纯回过神,才发觉自己竟然在中途睡了过去,她习惯性推开了车门,外面不知道何时竟然落起了大雨。
她做好了淋雨的准备,一只脚刚落地,就感觉头顶黑伞倾斜了过来。
裴今澜站在树荫底下的台阶上,朝她伸出了手。
时纯下意识搭上,“你怎么在这儿?”
“你自己晚了十五分钟,还怪我。”这话听起来委屈,但从他嘴里这么不带情绪地说出来,更平添了几分不耐烦。
时纯心情糅杂,她停住脚步,有些不可置信,“你一直都在这儿等我?”
裴今澜捏住时纯的手指,一寸一寸,将她整个人都拢入怀中,他用大衣将她包裹住,没有接她的疑问。
“这么冷的天,且得暖暖才行。”裴今澜自顾自地说,“我让人煮了点姜汤,不知道你吃甜怎么样,只加了两勺糖。你有忌口吗?我让人下回记着。”
时纯顿住,不由自主仰头看着眼前挺拔坚定的男人,听他说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
“我不吃甜。”她听到自己说,“多放几颗红枣吧。”
裴今澜带她往回走,“行。听你的。”
“裴今澜。”
时纯突然止步,拽住他的衣角:“你能一直这样待我吗?”
裴今澜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女孩,抬手撩开她的耳发,看不出情绪道:“是在哪里受委屈了?说说看,我替你做主。”
时纯摇头。
裴今澜摸摸她的头发,“怕什么?有我在,总会护着你的。”
他牵起她的手,迈过门槛,穿过屏门,越过抄手游廊,池塘里涟漪重重,枝头灿金纷繁。
时纯亦步亦趋地跟着,只觉得眼前握着她的这只手,虽然苍白单薄,却宽大温暖,原本在车上的所有猜测和质疑都像是被什么瞬间击溃,她任凭他牵着。
在风声雨幕里,她心里头突然冒出个念头——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吗?
回头时有人在等,坠落时有人兜底,需要时处处皆在。
哪怕是温柔编织的陷阱。
时纯抬眼看了他一眼,随即目视前方:假的又如何呢?谁不想一晌贪欢。
人生漫长。她只疯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