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妖物了,就连吃人的精怪都不放过。
有着大蛟保驾护航,沿途再无任何波折。
柏木大船都不用人掌舵,风鼓船帆,好似助推,片刻功夫就到黑河县。
经过一夜的沸反盈天,天色蒙蒙亮,整个内外城都晓得,那位白七爷纠结大帮人手,名义上剿匪扫荡赤眉贼,实际奔着义海郡十三行的牙行冯家。
“听说冯少陵连夜逃了?忒没胆量。”
宋其英跟父亲宋麟在东市铺子门口,坐于一条长板凳上。
“有祝守让的前车之鉴,你敢赌白七郎一定不敢杀人?万事求稳,有功无过,这才是处世之道。”
宋麟不认同儿子所说,教训道:
“你命没了,争那口气有啥用?混江湖,有时候比的不是谁厉害,而是谁活得久,资历老,门人弟子多。”
宋其英虚心接受,不禁羡慕道:
“白七郎好生威风,拜入通文馆,连义海郡十三行都要惧他几分,何家大少爷那样眼高于顶的人物,也鞍前马后跟着做事。”
宋麟再次摇头:
“你习武,先养足气血,身子骨壮实了,才能淬炼劲力,为何?因为你底子不成,贸然练拳脚,反而容易留下暗伤。
同样的道理,你觉得人家靠着教头、仗着通文馆,才能如此。
那你想没想过,你、何泰、韩隶……都意欲拜师,为啥宁教头不曾收下。”
宋其英沉默,像柴市、鱼栏、火窑的几位少东家,还有各大武行的好苗子。
他们习武练功之前的第一选择,莫过于通文馆。
但这么多年,就一个外乡的成元龙真正踏过门槛,走到那块义海藏龙的黑匾下。
“再者,宁教头啥样的人物?他的眼光,比你我差?
他相中白七郎,视为门内亲传。
你却觉得白七郎只会扯虎皮做大旗?”
宋麟眼神陡然凌厉,刺得宋其英肩膀一颤:
“爹,我没这个意思。白兄弟的本事,我很佩服,他下水捉得住宝鱼,一练打死二练的杨猛,我只是……”
“你只是不够服气,你乃柴市东家的儿子,打小好吃好喝,大补的药材没短缺过,却比不过一个为温饱奔波的打渔人。
于是你把一切推给通文馆,认为自己如果能成为宁教头的徒弟,未必比白七郎逊色。”
宋麟面皮抖动,眼中蕴含怒意:
“愚蠢!你爹跟郡城那帮豺狼似的大老爷打交道许多年,深知一个道理。
人不怕笨,没脑子,就怕自以为聪明。
你不知道的是,白七郎拜入通文馆之前,断刀门的穆春,就想将其收为亲传。
此子在武功悟性上,有着非同寻常的惊人禀赋,短短半年不到,走完你三四年的路。
何泰怎么死的?何文炳怎么倒的?在于他们都瞧不起人,自作聪明,自以为是,没把杨猛放在眼里,最后被这头恶犬狠狠撕下一大块肉!”
宋其英耷拉着脑袋,见到儿子这样,宋麟放缓语气:
“英儿,你应该摆正心态,多学学那位何家长房的七少爷,人家出身难道不比你高?他都放得下架子,你却还把自己当成所谓的柴市少东家,往后怎么相处得好?”
宋其英神色一肃,真正听进心里。
“整整一夜了。白哥到底咋样了?”
何敬丰揉着眼眶,他一宿没睡守在黑水河通往怒云江的埠口,就是为了得到第一手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