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在外地住的是公司提供的经理宿舍,一百多平米的三室一厅,其中一间卧室原本是留给另一名经理的,但那名经理长期外派,就相当于爸爸一人独享了两个人的福利。
事实上,在买下那套位于郊区的商品房之后没多久,爸爸就去外地上班了。
这是在近两年的时间里,桑洛第一次到爸爸的宿舍。
以往,都是爸爸每隔十天半个月自己从外地回家来。
符红梅以前来过这儿,但这里既没有能跳舞的舞厅,也没有能打牌消遣的地方,她不喜欢。
不过,更大的原因在于她很不喜欢这间宿舍,一进门就浑身难受,说不上来的感觉。
宿舍的朝向不太常见,三间卧室里没有一间是朝南的。
孩子大了,三个人挤不下一张床,妈妈就从柜子里拖出床褥和被子,在中间空闲的一间卧室里临时搭出了一排地铺。
桑洛觉得新鲜,在地铺上试躺了一下,感觉还不错,就是视线有点儿低。
由于来得匆忙,桑洛没来得及带作业。百无聊赖之下,早早就被妈妈安排着洗漱完毕躺进了被窝里。
不知是不是晚上在食堂吃的东西不合口味,到了半夜,桑洛忽然开始呕吐、发烧。
桑洛从小就肠胃弱,急性肠胃炎发作时总是大吐特吐,感冒发烧也是每年一两次从不缺席。只是,突然双管齐下且来势凶猛的情况并不常见。
桑文军和符红梅前半夜一直在忙着给桑洛喂药、降温加止吐,到半夜才总算松快了一会儿。大概是药效起来了,脸蛋红扑扑的桑洛昏昏欲睡,渐渐平静下来了。
两个大人夹着她,一左一右地躺下了。
睡到不知道几点的时候,桑洛觉得有人摇自己。
睁开眼之后,却见到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太太就站在枕头旁边的位置,对着自己笑。
大半夜的,哪里进来的外人?桑洛吓得闭上了眼睛。
眼睛一闭,就当了缩头乌龟。眼睛一睁开,却依旧被吓得心脏怦怦跳。
在确认不是自己得幻觉后,桑洛大叫一声,哭了起来。
“怎么了?”人高马大的桑文军从地铺上跳起来,起身在黑暗中摸到了坠在灯下的拉绳儿,打开了灯。
桑洛警觉地看了一眼周围,没有什么老太太,但她还是说,“有老太太对着我笑。”
“孩子怕是烧糊涂了。”符红梅伸手摸了摸桑洛的额头,还有些烫,但已经比先前好多了。
夫妻二人重新安顿桑洛躺下,可不一会儿,桑洛又哭着尖叫了起来。
一整晚,开灯关灯,折腾了好几趟。最后,桑文军干脆就让灯彻夜都亮着。
桑洛脸上挂着泪、鼻子里吸着鼻涕,总算睡着了。
后来,回到老家,桑洛将这件事告诉了奶奶,可妈妈硬说桑洛是被梦魇住了才出现的幻觉。
梦魇的前提至少得是睡着觉做着梦吧,但桑洛确定,见到那个老太太时自己是清醒的状态。
奶奶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大周末清早将桑洛从床上拖起来,带她去了郊区的城隍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