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两步突然又觉得有些奇怪,抬头看去,明灯大厦防窥玻璃墙耀眼如鎏金,闪得她几乎睁不开眼,最后她只看到10楼后楼梯间那扇窗里,有个女人在那里抽烟。
女人刚吐开一个烟圈,远远看去也能看出那似笑非笑的标志性表情。
是涂安洁。
*
涂安洁为什么被拘?
张名铮在第一个星期就打听到了。
他此时站在快递站前稍作休息,最终把口里的烟塞回了烟盒,拿出保温杯喝了口水。
抬眼看去,明灯大厦10楼那扇窗空荡荡,因为本来站那里的那个女人涉嫌做假账和职务侵占,数额巨大,已经被拘了两个星期了。
关于他姐张名柔遇害的真相,在即将揭晓时却戛然而止,他难以接受。
所以这两个星期以来,他在某几夜潜入过涂安洁的住处几次。一个独居女人,住在相当高档的小区,一室一厅,屋里整洁,东西不多,他没有在里面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也不懈地监视甄镇歌,高压敏感地怀疑他身边每一个人,没有收获。
他甚至再次致电江瑾,但不知为何,电话打不通了。
最后他只能又想到诸君安。
他心里有个声音,如果要找到真相,只能去穿越找她。
他们分道扬镳快一个月了,其实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穿越,当时以为是最优的选择已全然被他推翻,他想见她,他做不到不去想她,以致他分不清那是思念的欲望还是渴望真相的冲动在作怪,尤其是周末的时候。
她的周末或自己的周末的每一刻,他都心如心猿意马坐立不安,像今天,2018年的今天,又是星期五了。
可他们关系的决定权从最开始就属于她的,她说他们的缘分结束了,她说不要穿越了,她说她会搬走,一如既往地清晰、坚决,他唯有尊重。
何况诸君安已经不是王玉,她不记得他,她不记得彼时。
彼时,他看着她写下“王玉”两字,以为就是她的名字,觉得真好听。
彼时,她跟在他后面挤上车,到了车厢中她看到他时怔住了,但终于接受了他的好意。
彼时,她……
他重新掏出一支烟咬在口里,点燃。
对,她一直都有更好的选择。
*
自寄件一事后,秦盈娣不再刻意躲开张名铮了,他们之间恢复了之前的默契。
一前一后,相隔3米,无照面无交流,是恰巧同路的陌生人。
她微微抿了抿嘴,跟在他后面下路梯,来到了公交站。
公交车很快到了,她上车时心口一恍,突然记起昨晚发生在车上的事。
昨晚上车没多久,她背抵挤压面向车窗站着,很快从镜面上发现身后的男生看着自己,她避开视线,过了一会,那男生不仅目不转睛,竟然还拍了拍她的肩,向她讨要联系方式。她记得那人,那两晚她加班得比较晚,已经第二次在车上遇到他了。她暗暗握起拳,没搭话,只是尽量礼貌地摇了摇头。那男生像是很遗憾,不过也没有纠缠。
今晚还是这个时间点,她依稀看到那男生就在车厢中,于是扯着前面的竖杆,不想往里走了。
但事与愿违,车里人太多了,她一个站步的迟疑,就被人流带着挤到了车厢中。只觉身前的人透着熟悉,她本能地抬头看去,是张名铮,他这次没上车尾,竟站在了车厢中,漆黑的双眸里像是有些不确定,可只见他一个巧妙的侧身,配合她被后面的人再一挤时,将她让进了她平时的站位。不宽但也不挤,一堵肉墙给她辟了一个算得上舒服的空间。她扶好以后又回头看他,看进他的眼睛深处,他低首回视的眼底像第一次她发现他等在细叶榕下有自作主张的歉意,又像在信誓旦旦地说,别怕,我不会影响你。
车灯像全都照进他眼里,清清楚楚,她找不着一丝一毫的恶意和别有用心。
她回过头以后又从车玻璃瞄了他几眼,这男人几乎高出她一个头,修长、挺拔,微抿着唇,一本正经地看着车窗外,刚开始的那丝慌张无措消失,她抿了抿唇又忍不住在心里哼了一声,评价他,自以为是。
自此他们之间的默契多了一项内容,直到不久后她听到了关于他的负面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