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不透陈夫人问这话,究竟是看穿了自己逃避的意图,还是说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把自己往歪里、坏里想了。
曼曼轻道:回太太,奴婢没什么本事,又不懂规矩,怕服侍不好诸位少爷,只想着六少爷年纪还轻,终归不脱孩子心性
陈夫人淡淡一笑,道:曼曼,你这以退为进的招数,使的不错啊。
曼曼心一沉,僵了身子,道:请太太明示,奴婢不懂。果然,她把自己想成工于心计,精于算计的人了。冤枉啊。
陈夫人倒笑起来:不懂?今儿把你叫回来,就是给你个坦诚的机会,你既不懂,那就罢了。云正还是个孩子,可不能落到你这样满腹心机的女子手里,我怕他被你带累了。
曼曼身子一僵,随即抬头,为自己辩白:太太,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真的没有别的想头,就是觉得
觉得什么?陈夫人打量着曼曼。这丫头的眉眼清秀有致,也算得上是容颜俱佳了。只是性子还跳脱,且需要磨炼呢。才这么两句话,就把她的真话、心里话逼出来了。
曼曼脸上一红,很是羞窘难堪的道:奴婢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姐不想做通房啊。苏曼曼欲哭无泪。做丫头也比通房好不到哪去,可她不想就这样白白的定了终身。
但这个理由谁信?穷人家的丫头,那都不是人。能卖出个好价,别说给人做妾做通房做丫头了,就是送到花楼里的也不在少数。更有甚者,到了饥荒灾年,把闺女杀了救小子命的遍地都是。
想到这,曼曼觉得这个理由毫无说服力。她这一乱陈脚,就被陈夫人拿住了痛脚,头一面就被打的落花流水,猝不及防。
苏曼曼在心里唾弃自己。
她吁了口气,镇定了下心神,道:奴婢从小没读过多少书,可是却一直向往着能识得几个字,粗通文墨。几位少爷中,只有六少爷年纪还小,奴婢一点私心,想着陪在六少爷身边,总能沾光也认几个字。奴婢句句实言,没有一点欺瞒太太之心,若太太不信,奴婢愿意发誓。
陈夫人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并不笃信,也不怀疑,竟似一点都没在意似的。
苏曼曼被她凝视打量的时间长了,只觉得自己就如同一个雪人,快要被她灼灼的目光给烤化了。
她不甘之余,又有点不服气,这位陈夫人说到底也不过三十七八岁,比她自己原来的年纪大不了多少。再者,一个深居内宅的妇人,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值得自己恐慌成这样?
苏曼曼知道,眼神是最重要的。若是心虚,眼神必定躲闪,若是说谎,眼神必定虚浮,因此她很坚定的回视过去。
陈夫人倒是没顾得上斥责苏曼曼的无理,见这小姑娘一本正经,一脸严肃,目光中并无热切,只有坚定不移,倒是有点相信她的说辞了。
便点了点头,道:听说你爹,是个落第的秀才,想来也是有些才名的。
曼曼无可无不可的答道:嗯。
子女不言父母,她不接话也是对的。陈夫人想了想,倒的确打消了把她送到陈云端身边去的念头。因此不置可否的道:你的下情,我已知晓,你且先回去吧。
一句话就把曼曼给打发了。
没有怪罪,只是虚惊一场,曼曼也没什么奢求了,乖乖的行了礼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