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靖海侯雖為人正直,可他有妻有妾,不是什麼專一之人,怎麼就生了這麼兩個痴情種?」
一群人唏噓哀嘆。
秦歸晚坐在三樓雅間,推開窗,剛想透透氣,便聽到了一樓堂客的議論聲。
前年柳四娘成親前無意中說,她當時很感激顧濯纓救了她,特地把酒樓取名為長惜。
長是曠日長久,惜是取自於顧濯纓的字。
時刻提醒自己,不能忘了顧世子,尤其是他的再造之恩。
她的心莫名一顫,當場提出想盤下長惜酒樓。
她亦害怕自己有一日會忘記顧濯纓。
後來,柳四娘跟著許邵去了江南,她便成了長惜酒樓的新東家。
只是,她不喜拋頭露面,很少在外人面前現身,把這裡全部交給掌柜管理,只每月來看一次帳本。
因為沈晏之是這裡的知府,且把箕城治理得極好,很受百姓愛戴,食客們很是喜歡聽他的故事。
掌柜為了討好食客,要求說書先生隔三差五講一次沈晏之。
這段挑撥七大世家的故事,她都快聽到耳朵長繭了。
她搖頭笑了笑,合上帳本,帶著丫鬟竹苓從後門坐上馬車,回了小院。
箕城太平後,她不想再用沈晏之給的丫鬟,便讓崔大娘重新幫忙找了一個。
竹苓性格活潑,做事利索,這兩年和她相處得極好。
二人到了家,竹苓手腳麻利地翻出一套天青色裙衫給她換上,又給她重新梳發描妝。
挽發時,她實在沒忍住,問道:「小姐,為何你每年端午都要換上這套衣裳,帶上桃木簪子,專門收拾整齊跑去鳳尾橋吹陶塤啊?」
秦歸晚怔了一下。
衣裳是顧濯纓當時在巴庫營寨送她的,除了端午節,她平時並不捨得穿。
桃木簪子也同樣,她害怕斷了就什麼都沒了,基本不帶。
「因為我要吹給一個故人聽。」
竹苓當即雙眼放光,「小姐,你的故人到底是誰啊?比沈大人還要好嗎?」
「奴婢從未見哪個男人像沈大人一樣痴情,只要你這邊有風吹草動,他都第一個跑來。」
「他如此對你,為何你一直對他無動於衷,還拒絕他送的一切東西?奴婢實在不明白。」
「若是奴婢能遇到沈大人這麼好的男人,為他赴湯蹈火也願意……」
說著,她忽然頓住了手,大驚失色,「呀!小姐,你怎麼有白髮了?」
她用手指捏起那根白髮,憤恨道:「小姐正值桃李年華,這頭髮長得真是沒眼色。」
秦歸晚一言不發地望著銅鏡。
她從鏡中看到竹苓小心翼翼把銀絲拔掉,重新把頭髮梳好。仿佛這樣,那根白髮就從未存在過。
「小姐,你可千萬別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