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歸晚怔了許久,伏在榻上,喜極而泣。
這場仗,大楚總算挺過來了。
韓蒼擔心東羌撤兵只是誘敵之策,依舊讓眾人保持戒備。
直到三日後,確定東羌大軍不是在玩花樣,這才敢打開城門。
讓人去峽谷和對方之前駐紮的營帳,去尋找孟盼和顧濯纓等人的屍身。
並再三下令,這些人的屍身只要還在,務必想辦法帶回來。
今日又是陰天,下午,有官差過來告訴秦歸晚。
沈晏之和老副將兩個人昨晚連夜帶隊去尋屍,這會已經回來了。
隊伍馬上就要進城,屍身將會全部送到東城義莊,很多已經面目全非,需要家眷去辨認。
敢死之人的家眷在箕城的並不是很多,大概只有五百多人,這些人得到消息,已俱數趕去。
秦歸晚聞言,未帶丫鬟,披上厚披風,騎馬就趕去了。
到了地方,義莊外已經站了不少哭到眼睛紅腫的百姓,寒風裡瀰漫著濃濃的悲切,呼嘯著狠狠吹過每個人。
震耳的馬蹄聲和軲轆聲在街巷上隆隆響起,空氣里全是讓人窒息的腐臭味。
沈晏之騎馬走在最前面,帶著長長的車隊過來了。
板車上是各種面目全非的屍身。
隨同將士皆是面色悲凝。
沈晏之跳下馬,指揮眾人將屍身搬運到地上一一放好,以便百姓辨認。
秦歸晚呆呆望著幾十車的屍身,顫手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沈晏之肩挑寒風,眼睛裡全是紅血絲,走到她面前,從袖中拿出一個平安符遞了上去。
「顧惜羽帶的人,有一百多個死在了峽谷上,我全部翻看了,那些屍身里沒有他,也沒有路綏。」
「剩餘的都死在了附近的荒林種。」
他頓了頓,黑眸中隱有星點水光,聲音干啞苦澀。
「東羌人為了泄恨……把荒林里的人都踩成了肉泥……那裡一具完整的屍身都沒有。」
「這是我在荒林里找到的,我認出了你的繡工,猜想這應該是你送給他的東西。」
「我們順著峽谷兩邊的腳步和蹤跡,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
「他們……確實無一生還……」
秦歸晚麻木地接過東西,認出這是顧濯纓去聞州辦案前,她送他的。
那日,她親手把平安符系在顧濯纓的腰帶上,顧濯纓開玩笑說符在他在。
她佯裝生氣,顧濯纓又忙承諾不會讓她等不到他。
還說大丈夫言出如山。
她呆呆地望著平安符,不敢相信,那麼瀟灑風流的郎君,居然生生被東羌的幾千兵馬踩成了肉泥,連一具完整的屍身都沒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