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羽。」
她輕輕喊了一句,嗓音柔軟。
「怎麼了?你是不是哪裡不適?」
顧濯纓側過臉,眸子在晦暗的光線下如水洗的寶石。
秦歸晚搖搖頭,「沒有,我很好。」
在這個漆黑寂靜的地方,除了他們二人,萬物好似全消失了。
她呼喚,他回頭。
這一瞬的心情,她無法用言語表述。
顧濯纓被她眼裡瀲灩溫柔的笑意晃住了神,呆了一瞬,彎著唇,繼續牽著她上行。
塔頂的看台為防止人跌落,防護牆欄建得極高,幾乎到胸口處。
二人上來,站在牆欄邊,四周除了幾根柱子並無其他遮擋物,視野瞬間豁然開朗。
八月的夜風清爽襲面,秦歸晚抬眸遠眺。
街道上的燈火連成了銀龍,蜿蜒盤旋在繁華的街巷上。遠處人群涌動,車馬駢闐,有各種商販的叫喊聲依稀傳來。
她佇立不動,痴迷地望著滿城燈火。
顧濯纓與她並肩而立,沉吟不語。
夜風肆意吹過,秦歸晚耳邊的碎發飛到顧濯纓的側臉上,痒痒的,他不知想到了何事,眸中閃過一絲輕輕的笑意。
足足站了接近小半個時辰,秦歸晚緩緩扭頭,目光溫和閃爍地注視著他。
「箕城很美,對嗎?」
「對!」
回答得慷鏘有力。
這是蘇瀟和五百官兵,還有無數個將士用血肉守護的地方。
是屬於大楚的疆土!
美不勝收!
二人又站了少時,這才開始下樓。
行至一半,燈籠里的蠟燭陡然熄滅,四周霎時陷入了凝寂。
顧濯纓不自覺地抓緊了秦歸晚的手。
「別擔心,我不懼黑。」秦歸晚柔柔出聲。
被舊疾纏身的那幾年,失明已經是常態,這樣的黑寂對她來說,早就習以為常。
高牆的方窗上透進來一絲微不可視的天光。
顧濯纓眯了眯眼,微微適應片刻後,蹙著眉,認真鎖著她的臉,一字一句道:「晚晚,我來背著你下樓吧。」
他放開她的手,下了一個台階,俯身背對著她。
「以後再有黑暗,你不必獨行,我來背著你走。」
秦歸晚怔了怔,眼眶隱隱發熱,「你有傷在身……」
「一點小傷而已,鍾伯父給我塗上藥後已無大礙。」
「若是有點傷就叫苦連天,我以後還怎麼護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