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他們沈家姑娘,不管是生是死,總要給他說一聲。」
他又補了一句:「他聽完倒是沒說什麼。」
平靜得好像在聽一個陌生人的故事。
顧濯纓不想討論沈晏之,追著問路綏,有沒有把鐲子送給沈安菱,沈安菱怎麼說?
路綏滿不在乎地說:「送了。」
「女人帶的鐲子,屬下一直揣著像什麼話,當時就隨手送給她了。」
「黃金的鐲子,誰收了不開心,她收了也不例外,開開心心對屬下說了感謝。」
他說話的時候不經意間皺了兩次鼻子,還撓了一次眉毛,顧濯纓疑心他在撒謊,中間肯定發生了其他事。
路綏梗著脖子,堅持稱什麼都沒發生。
二人正在爭執間,秦歸晚端著早飯過來了。
顧濯纓甦醒後,這兩日一直都是秦歸晚在親自給他做飯。
營寨里都是尋常食材,並沒什麼山珍海味。
秦歸晚今日一早起來,煮了一份瘦肉紅棗粥,煮了兩個茶葉蛋,又炒了兩個小菜。
路綏看到她,忙把青枝的信拿出來遞上,說自己奔波這麼久,要去洗漱休息後才能來照顧顧濯纓。
辛苦秦歸晚先幫忙看著。
言畢,一溜煙跑了。
秦歸晚啞然失笑,收好信,將飯菜端到床前的小桌上,跪坐在旁邊,開始認真剝雞蛋。
「營寨沒什麼大補的好食材,我早晨去後廚要了幾個雞蛋。」
今日的天極好,外面的光影透過屏風的縫隙照在秦歸晚身上,似水一般來回浮動。
她的臉塗了兩天曬傷藥後,變成了詭異的坨紅色,在這種昏暗的環境中,像是染了大片的胭脂,又像是醉酒後的微醺面紅。
那股藥香清涼沁心,不斷攢進顧濯纓的鼻子。
她輕笑起來,露出雪白的貝齒,黑長的羽睫隨著低頭剝雞蛋的動作不斷扇動。
「白雞蛋實在不好吃,我專門煮了茶葉蛋。」
顧濯纓靜靜看著她,嗓子有些干。
營寨里的冰塊特別珍貴,送到他屋裡的並不多,完全沒法和顧府的條件比。
因身上有傷,時常有其他將士來看他,他一直蓋著薄紗被。
夜間並未覺得多熱。
白天時,只要秦歸晚在這裡,靠近他,給他餵東西,他聞到對方身上的女子馨香和淡淡的藥味,看著她低垂著顫抖的羽睫,就忍不住想吻她。
他知道,這想法很無恥。
之前要求擁抱她已經是過分之舉,暗想著親吻簡直是小人行徑。
可是,他總是控制不住地去想這件事。
感受到頭頂上有灼熱的目光,秦歸晚驟然抬頭,剛好看到顧濯纓沒來及收回的黑沉眼神。
裡面好似有天火在燒,下一刻就能卷到她身上,將她一起燃起來。
她頓住了。
屋外的樹葉發出沙沙微響,屋內靜謐無聲,細塵在空中飛揚跳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