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实在着急的,也可以等在衙门中,只是郡守大人近来常在外奔波,下到底下城镇视察的情况也是常有,碰上不巧的时候,等上天也不一定能见到人。
姜婉宁早就打听清楚了情况,击鼓见了衙门留守的衙吏,讲明来意后,又被带去后头等候。
也是她运气好,她只在衙门等了一天,当?天傍晚就等到了衙吏的传唤,听说是郡守大人才从城外灾民营回来,沐浴熏香后便来处理冤案惨案。
衙吏又按照先后时间?给等候的百姓发了号牌,待郡守处理完私事后,就会传人入衙门后的府院。
姜婉宁的号牌排在第?十?三位,她后面还?有十?几号人,除非郡守是打算通宵处理案情了,不然只怕到天黑也处理不完,姜婉宁只求能?轮上她,不然日后还?要慢慢等。
又过半个?时辰,衙吏过来喊了第?一号人出去。
前?面的四?五人处理很快,基本?一人一刻钟就可以了,这些人回来后有喜有悲,也有一个?面上带着不忿,但不管他们情绪如何,总归是没?有对郡守怨怼的。
后面的处理速度就慢了些,姜婉宁听了一耳朵,好像是涉及了命案,郡守将?告官的百姓留下,又派了衙吏去捉拿嫌犯,等了小半个?时辰没?等到人,方才叫了下一个?。
姜婉宁心下着急,便也没?有过多注意其余百姓的状态。
好在又过一个?多时辰,衙吏再?次进来:“十?三号,入!”
姜婉宁顿时站了起来。
她在一众百姓中很是显眼,全因其余人都是衣衫简朴破旧的男子老汉,只有她一介妇人,虽已换了朴素衣衫,可光是没?有补丁、干净整洁这些,瞧着也不似寻常百姓。
在她跟着衙吏出门口,余下的人不禁交头接耳起来。
“那是谁家的娘子,怎叫一个?妇人来公堂上了,她家男人呢……”
“我猜她家男人肯定是出了事,要不然怎会轮到一个?妇人击鼓,不过也正常,这几月死的人可不少。”
也亏得?姜婉宁跟着衙吏走了,不然听见这些人对陆尚的编排诅咒,说不准心里会积多少气。
府城的县衙与郡守宅院是在一起的,无非是一前?一后,前?面是公堂,后面就是郡守的私宅。
因今日时间?太晚,不适合开堂办案,郡守又不愿走公堂上那些琐碎流程,才把接见百姓安排在了私宅的偏院里,用几盏屏风做间?隔,只在一处矮桌前?办公。
这才处理了十?几桩案子,矮桌就被案卷堆满了,剩余纸笔全部委委屈屈地挤在一边,一个?不注意,墨点全沾在了郡守衣袖上。
郡守在外访查一整日,回来后连口热饭都没?吃,又紧接着处理起百姓的事情来,绕是他身子骨不错,连日操劳下也难免显了疲态。
他在等下一人的空隙里,叫身边的小厮去准备一碗素面,又问旁侧的衙吏:“还?有多少人?”
“回大人,等在衙门的尚有一十?六人,另有待处理案件一百七十?二桩,师爷们能?处理的都处理过了,剩下这些还?需大人过目。”衙吏话落,郡守头痛地按住眉心。
正这时,却听院口传来通报声:“陆姜氏谒见——”
郡守在最短的时间?内整理好了表情,重新端坐,小小一方石凳,也不掩他身上的端庄正气。
姜婉宁在衙吏的指引下听在郡守十?步之外,为表对大人的敬重,她的视线始终落在自己脚尖上。
可不等她跪下参拜,却见前?方属于郡守的衣摆晃了晃,下一刻,头顶传来对方惊讶的声音:“二小姐?”
姜婉宁诧异地抬头头,望着郡守那张隐有熟悉的面孔,好半天才想起:“曲叔?”
……
就在姜婉宁在府城多有奔波之时,陆尚在塘镇的处境着实算不得?好。
他在抵达塘镇第?二日,就被拽去了衙门中,陆氏物?流在塘镇也算比较大的生意了,他作为陆氏物?流的幕后老板,被安排的位置也算靠前?,只在第?二排,稍微一抬头就能?看清主位上的人。
陆尚在塘镇活跃多年,与衙门的关系还?一直停留在签契书的层面上,他虽有受过福掌柜等人的提点,逢年过节会给衙门里的官吏送些东西,但那只限于跟他常有交道的师爷主事等人,至于当?地县令,那只在衙门口远远瞧见过几次,真正面对面说话却是没?有的。
陆尚对县令的印象不深,只记得?塘镇县令姓施,已经在任十?四?五年了,于政务上不算勤勉,但这些年天下太平,他手?下也没?出过大乱子。
他上次见到县令还?是两年前?,在衙门门口碰见了从外面回来的施县令,该说不说,两年不见,施县令的身材有肥壮了一圈,本?就不小的肚子如今更是高高隆起,说句话都要颤两颤。
“……”陆尚只瞧了一眼,就不忍再?看。
之后的发展正如他和陆启等人提前?预料过的,镇上商户虽小有积蓄,可经历了上次逼捐,如今也剩不下多少了,能?拿出比上回银钱更多的,加起来才只有四?家。
更多还?是只能?拿出几百两,这还?是挖空了家底才凑出来的。
施县令一开始还?是笑眯眯的,听了一众商户的禀报,面上的表情逐渐收敛起来,最后重重一拍桌子:“尔等而知对本?官撒谎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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